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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傅临春见她面色惨白,呼吸断续,分明是要活活吓昏的征兆。他暗暗吃惊,但面色不改,笑道:“好啊!”

  她神智已经混乱,扑上床抱住他的纤腰,把脸埋进他怀里,颤声道:

  “爹……兰青……兰青,我没做坏事!我没做坏事,对不对……”

  他托住她的腰身,让她完全躲上床来。

  好冷的身子啊!他指腹神色不露分别轻碰她颊面、颈间,甚至手臂,全是冰冷冷的。淋了一场雨,再怎么发寒也不是这样的冷度。他撩起她的衣袖,再一次确认臂肘的血鹰是画的。

  “兰青,你为什么不答我?我不要被劈,再给我点日子,再一点就好……”

  她是找爹还是找兰青?傅临春微地拢眉,但还是放柔声音道:

  “你当然没做坏事。”怀里的人儿听见这话松了口气,但一听到雷声还是紧绷起来。

  “兰青,你就照以往,点我睡穴,雷一打,我就头痛,头好痛好痛……这一定是老天罚我的,雷公走了再让我起来吧,大妞、大妞呢?让她离我远点,我要被雷劈了,她、她好替我送、送终……”

  傅临春面露惊愕,问道:“头痛?哪儿痛?”修长的手指轻移到她耳后的某个穴处。“这儿么?”

  “好痛好痛……拜托,兰青,别整我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蓦地软倒在他怀里。

  傅临春要让她睡在床上,但她缩成僵硬的虾球,要强行扯动是可以,但他过于震惊,最后还是任着她抱着他的腰身。

  雷声又轰轰大作,她在梦里不甚安稳,极白的面色依旧有些恐惧。

  头痛?照说不该有的,为何又复发?他寻思片刻,暗暗运气,体内真气渐渐回笼,他迟疑一下,不敢运气暖和她的身子。她身子异常冰冷,若是受风寒也就算了,要是其它原因,他这一运气,说不得有反效果。

  他轻轻碰着她苍白的脸颊。这次还是自她十五岁后第一次靠他这么近啊……他的指腹替她拂去颈间的雨珠,俯头接近她的颊面,而后顿住。

  他没亲上她的脸颊,只是拂过她的发丝,摸过她左耳上的伤疤。现在她的耳环还是毛绒绒的胖球,却没有镶着珍珠,显然是新买过的。

  以前那镶着珍珠的耳环,就这样……默默地消失在她的世界跟记忆里了吧。

  她梦到一路上,被大雷追着。

  追到最后,终于被雷打中,吓得她直挺挺地坐起来。

  她用力深呼吸,再吸再吸,把心肺充得胖胖的,确认自己还在心跳中,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看见自己枕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正要脱口“兰青”,谢谢他每次在大雷时陪她,但她察觉有点不对劲。

  她缓缓抬眼,细长的眼睛就此暴裂。

  傅临春衣衫有些发皱,半躺在床边睡着,简直春光逼人!

  娘咧,她是不是认错人了?她跟傅临春共睡一床?她挠挠脸,低头看看自己同样发皱但完整的衣物,哀叹一声,小心爬到床尾下床去。

  果然不举,不举啊……不,他不是不举。不喜欢的人,他是不会理会的,看看除夕夜他是怎么对她的吧?兰青说过打雷时她的疯样,她很可能是巴着傅临春不放,他才被迫共睡一床。

  鞋子还有点湿,她正要踢掉鞋子,忽地一顿,慢慢对上床上那道目光。

  她微微往左移,那目光就跟着左移;她微微往右移,那目光就跟着往右。她神色自若地把赤足重穿进湿鞋里,嘻皮笑脸道:

  “哎啊,哥哥看见我疯婆子的样儿,可千万别乱传,要不将来我可嫁不出去了。”

  “也不像疯婆子,倒挺像只小白兔。”他笑,翻身坐起,掩嘴打了个呵欠,依旧优雅。

  她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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