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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我没有那么天真,以为这一行可以完全做得清清白白,永远不必与黑道往来周旋。偶尔打交道无可厚非,但太过深入往来对你不会有好处的,尤其最好不要有求于他们,宁愿给他们顺水人情,也不要欠他们情分。”

  这小子以为他懂的比她还多吗?居然在跟她说教?!姚子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我相信这些你都懂,那么,为什么你还要找他们去对那些法拍蟑螂以暴制暴呢?你不担心这会成为以后他们威胁你的把柄吗?你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禁不起身败名裂的威胁……还是妳根本不在乎?”

  好吧,他果然是知道她的打算。相处的七年间,这个学习能力很强的徒弟对她的观察就像对商场的观察一样仔细与敏锐,所以猜得出来她处理事情的手段。很厉害嘛,即使是她的父亲,都没办法这么了解她。

  “你管得太多了。”她语气冷淡。

  “彼此彼此,姚小姐。”

  姚子望见酒店已远远在望,对他道:“如果你想跟我一齐进去,就得承诺进去后,一切都听我的。”

  “可以,交换条件是你不可以向他们要求帮忙。”

  “这是威胁?”姚子望挑起眉。

  “你可以这么想没关系。”他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简直是姚子望的翻版。

  她定定的看他,也笑了。

  “好,我不会提,一个字都不提。”

  程雪歌得到了她的承诺,但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得到她的妥协,就算她满口答应,也一定会做到她所说的。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姚子望想做的事,没有人挡得了她?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疏失掉了?他讲的话、对她索求的条件,是不是有漏洞,让她依旧可以为所欲为?她以暴制暴的决心仍然会被贯彻到底?

  两人踏进金碧辉煌的酒店时,程雪歌还在苦思自己的话是哪里出现了盲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不然姚子望不会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可惜的是他一直没有想出来,直到面对“天虎堂”的老大,三个人在一群上空小姐的起哄下饮酒作乐了三个小时。在这段难熬的时间里,程雪歌不断拨开不时偎过来的乳波臀浪,以及每张企图窃吻的红唇。手忙脚乱之余,还是努力振作精神听着姚子望与那名老大的谈话内容。姚子望果然如她所承诺的,一个字也没提要请人帮忙去教训那些人的事。

  这是程雪歌第一次见识到姚子望与人谈生意时的面貌。商场上都传说姚子望虽然出身高贵,但谈起生意来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把任何一种类型的客户都治得服服贴贴。程雪歌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就见姚子望与那名黑道老大,以非常享受的表情让那些上空女郎在自己身上磨蹭,两人各自抓着一瓶XO在尬酒,不是对着海碗丢骰子比点数,就是喊酒拳,输的人就要干掉一瓶。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天生泡在酒店的大姐头,国语、台语交杂的讲话方式,更是让那名老大龙心大悦,两人烟来酒去,像是有过命的交情。

  在这期间,那名老大当然无法对这个令全酒店小姐都拚了命想巴过去偷摸偷吻一下的超级美男子视而不见,忍不住对姚子望道:

  “姚仔,妳的男人很乖嘛,这么多女人倒贴他,他卒仔的一点也不敢偷摸,也难怪你惜命命,就不知道他背着你时会不会偷吃了。”

  “他可以偷吃没关系呀,谁叫我爱他嘛!”姚子望哈哈笑的说着。

  “你有这么大方?真正看不出来。”帮派老大完全不信。

  “我很大方呀,他长得这么烟岛,我怎么舍得对他怎样。要是他偷吃了,被女人上了,顶多就是请刘大仔帮我去把那些野女人断手断脚就好了。”她仰头喝完一瓶酒、“砰”地一声丢在桌上,不知是醉茫了还是真的生气了,她推开两边的女人,摇摇晃晃的走到程雪歌面前,冷冷的对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们喝斥着:“还不滚开!摸够了没有!干!”

  三四个女人很机灵的快速闪开,但还是有两个比较白目的公主依旧不肯离去,结果被姚子望一脚一个踹开。清场完后,她将呆楞住的程雪歌一把拉起来。

  “好,今晚你也玩够了,回家了,老娘醉了。”将身体的重量全放在他身上,她从公事包里掏出好几迭千元钞,像在丢冥纸似的,将其中一迭拆开四下乱撒,当作这些上空女郎的小费。剩下的放在“天虎堂”老大面前。“刘大仔,我不行了,你自个儿好好玩,小妹还有个男人要料理,再见了。”

  “天虎堂”老大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上道了。毫不客气的将那一大把钱扫进自己的手提包里,才左拥右抱的对她道:

  “姚仔,妳不走黑道真的是太可惜了。啧啧,看你这种狠劲,还有这种出手的气势,难怪没人想跟你作对。”

  “大仔,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个弱女子而已。”

  “哈哈哈!好,弱女子,妳就回去睡男人吧,一切包在我身上!”

  “呕……”姚子望抱着马桶狂吐。

  如果可以,她希望没有人看到她这么狼狈的一面,尤其不要让程雪歌看见。但是程雪歌并不愿被她打发掉,送她回住处后,坚持扶她上楼来。

  “妳一定要这样踏蹋自己吗?”送上冰凉的毛巾,蹲在一旁细心照顾她的程雪歌忍不住轻声责备着。

  “我只要吐完就没事了。”她的酒量不错,就算喝成烂泥一团,也只要吐一吐就能清醒大半。发酒疯这种事,从来没在她身上发生过。将马桶里的秽物冲掉,并对他道:“你该回去了。”

  “看来你是清醒了。”程雪歌打量她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眼。“那么你可不可以为我解惑一下,那个黑道老大为什么会说“一切包在我身上”这种话?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从头到尾你都在场,我与刘老大除了喝酒外,什么协议也没谈,你是知道的。”觉得胃里再无东西可吐后,她努力要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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