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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窘得快死掉也就算了,心口还猛跳不休,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你别生气。素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再……”

  “严大哥!”突来的一声娇呼打断了严峻说到一半的话。“严大哥,你果真在这儿,奴家找了你好久哦!”

  严峻神色蓦地一沈。除了因为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的不悦外,当然还因为着米素馨用力抽回她的手,不再让他握住。他很不高兴,向来平淡温和的面孔当下刷成如他姓名相同的——严峻;非常非常的冷漠,连米素馨都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模样,无比讶异,有些心惊,不知道原来严峻这个她印象中脾气超好的人,也是会生气的呢。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方草,原来目光只放在严峻身上,目标只有米素馨一人;但当她眼光不经意看到一抹胖胖的身影时,却惊骇莫名的震住,一时形象全无,失声叫出来——

  “乃凉!你是乃凉!你怎么会在这里?!”

  目光很快的搜寻过所有人,最后目光定在乃凉怀中的金霖,再度一震,低呼道:“他……他……他是……他是不是……”

  “他是我的儿子,金霖。”米素馨走到金霖身边,将他拉入自己怀中。

  “儿子?是儿子!是妳……妳是?”方草瞪着米素馨,先前知道她是情敌,如今情况却更加复杂了……乃凉为什么会待在米素馨身边?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她是方草,”名叫乃凉的奶娘,低声在米素馨耳边说着,“方菲小姐的堂妹。”

  米素馨闻言,神情凝肃的看着方草,想着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叫方草的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才严峻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方草与严峻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叫严峻严大哥的女人……与她的好朋友严峻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九章

  乌家很快就有了动作。放话给陇州所有牧户道:想与严家有所往来的牧户,将被乌家列为拒绝往来户,永远不来往。

  平地一声雷,震得所有人头晕目眩、胆颤心惊;向来平静的大西部被这个消息搅得鸡飞狗跳,每个人在路上相遇到了,都要长长的谈论上一番,却也谈不出一个所以然。乌家这种强硬作法,简直前所未见,虽引起普遍的抱怨,值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毕竟形势此人强,硬与乌家作对,受损的肯定是每一个小牧户。

  “这情况不利于峻儿。”严老爷子叹气说着。

  “倒不至于,因为峻少早就料到这一点了;既然料到,自然就有他的因应之策。我是这么想的。”米素馨笑着安慰他。

  这些天来,有一些牧户来到米家拜访严老爷子。除了诉苦外,也想问问这该怎么办才好。以前严家身为陇地的牧业龙头,从来都与人交好,并扶植小牧户与之合作,市场自由而活络,从没见过有人想主控一切,并以势力威迫别人屈从这种事。

  “丫头,你觉得峻儿会怎么做?”

  “这您该问峻少,怎么来问我呢?我自个儿也好想知道呢。”她知道今天严峻会过来这里向他父亲请安,所以趁他还没过来时,先来找老爷子聊一聊,安抚好他老人家的心,听完他所有抱怨与忧心,好让严峻过来时,不用听父亲一顿训,还得一路被训到天黑去。

  “当然应当问你,你可是最了解他的人呀。”严老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没的事,我可不敢这么讲。再说这些年来,他也有些变了,不再是年少模样。”

  “如果你都不敢这么自认为的话,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了解他呢?”老爷子想到这里,叹气了。“以前大伙儿只认为他没志气、内向,生来胆子小,所以连偌大的家产也不敢吭声争取些好处,被亏待了也不能如河。我对他的才能没有任何寄望,只希望他娶个美丽能干的妻子帮他持家,平平顺顺的过完今生也就满意了;所以当初他没能娶到你,我生气极了,后来一直就没大理会他,反正他也凡庸得紧,想当兽医就去吧,好歹是个一技之长。却没想到峻儿并非是个无能的庸材,他只是少言,做的比说的多,看得远,心胸之大,不是他那些见钱眼开的兄弟们可以比拟的。”

  米素馨只能微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丫头,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嫁给峻儿。”

  “老爷子,怎么说到这儿来啦?这是不相干的事嘛,眼下最让人担心的莫过于鸟家的抵制,还是把大伙聚集起来一起想个因应的好法子才是重要的,等会我找爹商量去……”马上换话题。

  但严老爷对原先的话题无比执着、坚决不换,眼神严肃的看着她问:“素馨,你还是不想嫁峻儿吗?”

  “老爷子,这种事我已经不再去想了,这辈子都不打算再想感情方面的事了。”她轻声吐露心中早已做下的决定。

  “我不懂啊,丫头。”严老爷子摇摇头。“我不懂一个女孩儿怎么可以无比维护一个男人,却又认为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不愿与之匹配成良缘?是你搞错了呢,还是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是我们所不能明白的呢?峻儿多年来一直没娶妻,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为了什么呢?你想过没有?”

  严老爷的话把米素馨的心给搅得乱了,一股委屈的感觉蓦然冒涌而上。想起九年前,她满心一意爱着严峻,可严峻却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你搞错了,你不爱我,那只是友情。而今,她安心守护着这份友情,不作它想,别人却质问她: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样的情分理应是爱情才是。

  错的是她吗?当年爱他是错,如今不爱他,也是个错?她已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只觉得荒谬,只想远远躲开这个令她筋疲力尽的问题。所以她很明白的对严老爷道:“老爷子,峻少很快就要娶妻了,他这回带了一位姑娘回来,想必是有所打算的。求求您就别再提这件不可能的事了吧!我是孀妇,他有对象,彼此都无意的,请大家永远别再提这件事增添我与峻少的不自在在了,这种事再多说个几次,我们会连朋友都很难当下去的。”讲到最后,已然难掩激动,她站起身告罪道:“独不起,老爷子,我要回新居那边了。最近刚搬过去,还有许多地方得打理,就不跟您多聊了。”

  走出老爷子的院子后,她很快骑马离开老家。这几天,她以搬家为借口,虽然帮峻少处理了不少事,但都刻意与他错开时间,让两人见不上面。

  她想,她是不愿听完峻少那天没有间完的话,怕他所问的是她难以回答的。

  她想,她是太过介意方草脸上有着对严峻明显的情意,怕亲眼看到她曾经得不到的男人被别个女人轻易得到。

  虽然今生自绝了情情爱爱的事,但对于以前曾眷恋过的男人,还是无法坦然的见他与别的女子有太亲密的往来。

  可她凭什么介意呢?她没有资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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