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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又得干架?所以说常夕汐老叫他不要打架根本是强人所难。有谁会乖乖站着挨打不还手的?又不是他愿意去与人打,他也不过是自卫而已。

  他站起来,走向开口吼叫的那名男子,心情不太爽的问:“找老子干嘛?送敬老津贴?”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大声问。

  “你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

  “好,你有种,我们就到外面‘谈一谈’吧!”男子气得歪嘴斜眼,脸撇了下,撂了下战帖。也由不得他不走,几名大汉早已堵去了他的退路。

  纪衍泽伸了下懒腰,决定早点摆平这些人好回去睡午觉,也许会睡得比较香。

  这是常夕汐生平第一次跷课。尽避为此而心虚愧疚,但这一趟高雄之行是免不了的。昨日她前去邮局提取生活费,从余额中发现居然多出了一百来万的数目,当场吓得她急急打电话回家探问。确定父母依然只汇五仟元当她的月生活费之后,才想到也许是纪衍泽汇入的;因为多舌的母亲几乎没放鞭炮的宣告二楼恶邻已然卖掉房子,搬了个天高地远,永世不再相见。那么,他会有一笔钜款并不是太惊人的事。

  纪衍泽之所以会知道她邮局的帐户,是因为她给了他提款卡。在他国中三年中,只要他没钱吃饭了,便可由里头提取钱去吃饭,因为她不许他去勒索别人,只得奉献出自己的私房钱。后来毕业后,他把提款卡还她了,说不想再“吃软饭”,钱的事他自己会想办法。

  不过,由他汇钱的举动上可以明白这小子一旦有了钱,也只会往她身上推,要她代为管理,以防他哪天不小心挥霍一空。

  那么她便得来高雄与他谈谈了,顺便看看他开学半个月以来,是否有乖乖的;不过那百分之百是个奢求。

  十二点四十分,下了公车,走了五分钟,“南容工专”已然在望。不过她先看到的是一群人,一群走向防风林的学生中,有一抹她熟得不能再熟的背影——纪衍泽。

  咦?他几时变得合群了?向来那么独来独往的人,难道读了五专后,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那真是不错。

  略显疲累的步伐霎时轻快起来,她笑意盈盈的决定尾随他们而去,也好与他的朋友打一声招呼。基于“代理”家长的身分,总要拜托他的朋友多加照顾了。

  声音有点奇怪。她顿了下步伐,思索着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代表什么情况。在玩游戏吗?可是怎么会有一些尖锐的吼叫声与闷哼声?

  仍未细想出答案,几名冲出防风林的学生全鼻青脸肿、脚步踉跄的跑了出来,并且粗话连连的回头叫嚣:

  “你给老子记住!大家走着瞧,干!”

  擦身而过,常夕汐险些被撞倒。待那些人跑远了,她才明白刚才那些声音出自什么原因——打架!

  她就知道那小子过不了太平日,才开学多久就与人开打,真是死不悔改!

  “纪衍泽!”她冲入防风林,找到了躺在一棵油桐树下的混小子,悄脸绷得死紧,一步一步走近。

  他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再眨眨眼,以为自己刚才头中三拳,所以眼花了。直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身前,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怎么来了?”

  “你又打架了!”

  “哇!有吃的!”他抢过她手上的食盒,发现里头是寿司,便一口一个的吃将起来。

  “你不是答应我不打架的吗?”

  “我没打,是他们打我。”他含糊的回道,实因嘴内没有空隙可以挤出声音。

  看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也知道念再多也没用,还是先谈此行的目的吧,有空再谈其他。

  “汇入我帐户中的是卖房子的钱吧?”她问。

  他点头。“一半我老妈拿去了。”

  “那以后你住哪里?”

  “这边的小套房。”

  “我是说寒暑假、以及毕业之后。”

  “我会在这边住五年,毕业后就当兵了嘛,然后我会快点赚钱买房子,娶你进门,不会让你没地方住的。”

  又开玩笑!她不悦的皱眉,又问:

  “你母亲呢?她也没有住的地方吗?”虽然知道他们一家子情感淡薄得近乎仇视,但总是骨血一场,不会全然无情吧?

  “她住姘头那里。卖房子以后,给了我钱,就说好这辈子没有瓜葛了。”他不在意的耸肩,眉宇间瞧不出失落或什么的,只有一迳的反叛不在乎。

  她与他比肩而坐,忍不住搂住他宽厚的肩膀安慰。

  “干嘛?搂小狈呀!”他挣扎了下,最讨厌每次他家中有什么动静,她就把他当弱者看,拍拍他、搂搂他什么的。

  “不要难过,父母对你不好不代表世界是黑暗的。”她果然又拍着他的头了,语气夹着哽咽。

  她根本不明白他已经是大人了!他才不在乎父母怎样,死了他也不会哭,何况他们早就不管他死活了。他有什么好伤心的?他才不乞求别人的施舍,即使是来自父母的温情,他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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