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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去去!小俩口好好聊。你们多恩爱一点。我也好早日抱孙子。”

  应观众要求的丢下娇羞表情后,方笙一路作呕的回到办公室。

  “我是方笙。”她跌坐在旋转椅上,几乎是吁了口气的接起电话。

  “方笙,我大哥汇了一笔钱给我,怎么回事?”

  “你们有通过电话吗?他知道你走投无路没有资金的窘况吗?”她坐直身子。

  “我以为是你告诉他的!昨天大哥来电话告诉我时,我好讶异。那他怎么知道的?”钟迅比她更讶异。

  “你是说你大哥不见踪影一个月,首先想到要联络的人居然是你?你真好命呀,钟大少!”祖传秘方之方家醋味香传千里。

  “喂喂!大小姐,别与我计较这个。大哥再关心我也不能娶我吧?你吃醋的对象似乎搞错了。”

  “好吧,不谈。你大哥汇了多少给你?”

  “五百万,正好可以买一些硬体设备、订制戏服。大哥说他资助我也是有条件的,必须要闯出成绩,也要找到厂商赞助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有——还有不能忽略你太多,不可以冷落你,否则他会来台湾找我“详谈”!”

  方笙沉吟了下。

  “难道他布了什么眼线在台湾观看你的情形吗?这倒有可能。”钟适怎么可能放心得下这个弟弟?

  “对呀!之前我们去阿拉伯的事他也知道了,事后怎么想都想不透他怎会知道的。”

  对!那个也是方笙疑惑的地方。

  “钟迅,你对钟适的交友情况了解多少?”

  “一点也不了解。”回答得多干脆!

  方笙对天花板翻白眼,这个温室小子就没一点好奇心吗?兄弟俩那么亲,却所知不多,二十年兄弟当假的呀?

  “OK,那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猜测他认得一些类似侦探的朋友。因为关心我俩的情况,所以托友人代为注意。那正好,因为老爷子不会对你资助一丁点,我正在伤脑筋呢!幸好钱的方面有钟适顶着,不怕了。”

  “方笙,谢谢你。”电话那头,钟迅收起活泼的声音,转为深沉的恳切。

  “哎,我们是“夫妻”嘛!五百年才修来的福份哩。”她不以为意。

  “我深切期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大嫂,真的。”

  她笑了,没有回应,眼光望向窗外;栉比鳞次的大楼以外,是一片遥遥不见边际的海洋;海洋的另一端,有着她心爱的男人。

  要花多少时间才过得了这片海洋呢?当她跋涉过相思的那片海,至少要花上五年吧?

  她的青春就要老了,如果五年之后依旧是一埸空。

  唯一能做的努力,就是别让他对她有一刻或忘吧?这一点,相信她还做得到。

  他千万千万不能忘了她!

  如果说“五年”是一个刻板的制定,那么提早到来的契机便是意外的惊喜!虽然这种情况不宜用“惊喜”来称之。

  这一年的春天,方笙二十八岁,也是钟适在离开香港四年后首度踏回这块土地。原本他是立定主意不再回来的,但他不得不回来。因为钟重阳已走完了他的生命,享年六十四岁。每一位钟家成员都聚集回香港——这也就是他不得不回来的原因:他必须为钟迅与方笙争取应有的权利,不能让其他亲族为了瓜分利益而将他们生吞活剥。

  任谁也没料到一世霸气的钟重阳会走得这么快,恐怕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会活上一个世纪。但他的生理机能毕竟不允许,他仍因一次心脏病发而驾鹤西归,根本连遗嘱都来不及立下,也之所以在身后会造成这种混乱的场面,钟重阳已入土十天了,分产吵闹的声浪反而更甚嚣尘上,极是扰人。

  也许钟重阳不是个好父亲,但唯一的长辈撒手人寰,到底仍会令人悲恸。钟迅回来奔丧后,一直寡言,尤其不理会大票堂兄弟,独自待在房中,并不出来见人。所有纷扰的事件全丢给钟适与方笙去挡——反正他原本就拙于应对这种事情,也从未在意过家产落在谁手上。

  然而钟适是养子,方笙是媳妇,身分上都无法有充足的立场去主持家产的分配,这也是十天来吵闹不休的主因。钟家人们深怕这个野心勃勃的钟适是回来抢劫的,找尽镑种理由,在法律途径上封杀他接掌“华康”的可能性。

  要不是钟适忙着一切善后事宜,早已卯足了力气清理这票蝗虫,那容得他们一再叫嚣?将他当劫匪来防着并不代表防得了,只不过他不予理会而已。

  四年来由于他与汤森全力的发展公司业务,他们的石油公司早已分布欧美各国,而且都占有一席之地。他们的采戡工程近来已延伸触角到汶莱,俨然已成跨国大公司的型态,累积的财富不比“华康集团”少。他岂会将别人的财富看在眼内?要有野心,早就一口吞下了。

  钟重阳的死,才算是真正解下了他背负的枷锁。那个不可一世的老人再也不能操纵他如傀儡——并且为他所心甘情愿。

  这个老人向来别有居心,但他收养他、培植他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他那善良的妻与敬他如亲兄长的钟迅,各有不同的情份,皆是恩泽。

  受人一朝恩泽,永生难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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