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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你似乎……不以为然?”她以为他天生和善又鸡婆,理应不会对他人有坏评价的。

  “成日被她吆喝咒骂,又不是犯贱,哪会对她有好观感?要不是她的身分让我不得不救,我管她去死。我说过要在江湖上与人争强,就算被砍死也是活该。所以我会救猫狗、会救寻常百姓,甚至给苦命的窑姊赎身从良,就是不救江湖人。”刚才他们路过西街的妓坊,正好看到一的苦情剧,想从良的窑姊与她卖货鼓的情郎捧出毕身家当给鸭母,不料鸭母坐地起价,硬是又抬高二十两的赎身钱,摆明了刁难不放人,差点让那对小情人哭来长江水患。

  有闲事而不干预着,非湛无拘也。

  于是他参与了,送出了二十两成就一番良缘,再出鸨母手中挖出五十两当是嫁女的妆奁。在鸨母的呼天抢地之下,湛无拘愉快地打发掉小情人,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姬向晚已经非常非常习惯这个奇怪的人的任何无法以常理定论的行为。无力地由他去。

  “你对江湖人不以为然,为何又偏那么好奇江湖事呢?比如你坚持要送回一本伪书,又爱看人打架,现下又说焦姑娘是你不得不救的人……”

  “人家只是想知道为了一本破书,他们可以自相残杀到什么地步嘛。”他嘟嘴。

  她才不信。

  “还有呢?”

  “再有呀……”他扶住她手往屋子方向迈步:“这本书再不出现,那些外族帮派就要被人以这名目灭掉了。我可不能任那些野心份子得逞。”

  “怎么说呢?”

  “我看了很多信鸽,他们每一门派都被煽动了去相信失踪的秘籍必然被外族窃走,这些人绝对会为了一本书去杀人的。”

  她皱眉不已,对这些盲目的江湖人真的是厌烦透了。

  “但,你怎么可能会在乎?我以为你喜欢看戏,巴不得这些人自相残杀得一干二净。”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忌惮。

  湛无拘叹气:

  “你一定要问得那么切中要害吗?”如果可以,他当然乐得在旁边清闲呀。

  “你不会是与元教有什么渊源吧?”想到了那三张不成人样的画,以及写有他名字的悬赏字样,她不得不做此联想。

  湛无拘好哀怨地点头。

  “虽然她们悬赏了要捉拿我,我还是得以德报怨地救她们免于面临亡教的命运。我真是太善良了。”

  姬向晚直盯着他,不理会他的哀怨,非要他吐出实言不可。

  “好吧,我娘亲是元教的无上长老,她——咦,人呢?”不是他故意闪躲话题,而是杳无人迹的屋内中断了他们闲聊的兴致。

  那头母老虎不见了!

  真是普天同庆呀!他几乎流下解脱的晶泪。

  “焦姑娘不见了!她莫非出了意外?”姬向晚忧心地说着。

  “不可能,没有打斗的痕迹。倒是咱的行囊被搜过了。”极其明显的,他们包袱内的物品被翻找得乱七八糟、满地皆是。

  “呀,怎么会呢?又没啥值钱东西。”她清点着失物。“是……她吗?她拿走一些碎银……”实在说不出“偷”字,但对人性又再一次失望起来。

  从不期许所救之人感恩,但不发一言地离去且顺手拿走他人物品……

  “我们不会阻止她离开呀,如果她向我们告别,我们不仅会替她打点好药物吃食,也会议她身上放些银两的,她何必——”她低落地轻喃。

  “书不见了。”他翻找后说着。

  “什么书?”她尚未从哀愁里回魂。

  “咱们好不容易制好的伪书。”

  “呀!”她吓得回神:“她……她以为那一本真的是……但,那一本是她自己常在身上的《飞宇武经》,难道她会看不出来?”真是难以置信。

  “呵、呵呵……呵呵呵……”蓦地,湛无拘神经兮兮地傻笑起来,颇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天呀,又来了。这人总是在最不合宜的情形下做出最诡异的行为。

  “小湛!”她努力要拉回他的正经。

  “嘿……”依然傻笑如故。

  她忍不住抓起重新捆好的包袱往他脸上砸去。

  “唔哇!”成功止住了他的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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