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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而这小女子的提醒,可不是真的要他守礼规矩,而是要他分心,他哪有不明白的?

  他或许是个因权势在手而稍忘了谦逊、把霸道行使得理所当然的男人,但可不是个笨蛋。之前数次的对阵,常是被她气得拂袖而去,被她用各种方式提醒身为君主该有的泱泱大度而放过她的无礼,但几次过后,也摸清了她惯用的伎俩,应对上而言,她恐怕得再找到别的方法来令他收敛了。与女人斗智,其实挺有趣的,尤其是对她这么一个才思敏捷的女子。

  看着向来冷静自得的女子无措慌忙,真是一种无上的快意。

  “好了,你可以为朕更衣了。”挥下床帐,横陈在床铺上的玉体已尽数裸露:他半坐着,好整以暇地说着。

  柳寄悠双眼再也不敢与他对视,抬着双手解他衣扣。在这种无寸布蔽体的情况下,她什么也不能想,整颗脑袋发胀、发热,夹杂着惧意,明白地知晓自己处在彻底的劣势;他存心逗着她的。

  几乎像是花了地久天长时间,才让他的衣物离开他雄健的体魄,她别开了眼,等着待宰的命运。

  然后,他灼烫的躯体轻轻压住了她,犹如蓄意的征服、存心的掠取,他以惊人的温柔对待她。

  曾有过的坏记忆一一被洗刷殆尽,不愉悦的肌肤相亲,竟也渐渐袭来舒畅的感受……

  闭上双眼,她怎么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而这个男人……这个堂堂一国之君……在无时无刻、任何事情上,都是要求绝对的臣服吧?否则哪会这么待她?急切地要引得她神迷不已,屈服在他身下,万劫不复——

  以着一个男人的自负而言,岂容得区区女子在他看中时没有臣服;他要的,就是这个吧?

  为什么呢?她不是美人,她的不屈服折损不了男人的自尊、自大呀!

  不明白啊——为什么?

  由疲惫中转醒,发现自己枕着一只手臂,背后贴着一具温热雄健的躯体——

  四更天了吧?她缓缓坐起身,四下找着衣物。

  与皇帝共枕一宿是不合宜的,这是正宫娘娘才有的资格,何况,他与她之间,只有性的征服,而没有情感的温存。这个胸膛,尚不足以令她留恋,也永远不会有留恋的一天;如果身体的清白已不是她所能保有,至少她可以保有她的一颗心,不去系挂在拥有三千佳丽芳心的男子身上。

  他真是俊!她边穿衣物边看着他,全天下的女人大抵都希望嫁到这么英俊的夫君吧?只是,太好的条件,又多么容易使女人心碎!

  穿整好衣物,替他把锦被盖妥,她无声地走出去。

  前厅伫立着两个人,自然是江喜与带刀统领燕奔大人,他们正各自休憩着,但她的出现,立即令他们起身,马上蓄足了最佳精神状态。

  不愧是与皇帝同生共死的贴身卫士。

  “这儿有房间可以让我休息吗?”她低声问着。

  江喜怔了一下,道:

  “尚有数间空房,请随奴才来。”

  可不曾见过有女子不眷恋君王温存的呀,尤其出门在外,莫不希望摒弃一切礼教,强占君王身侧,大作正宫娘娘的美梦到天大白。自然,也直到这时,江喜阅历丰富的眼,才稍稍能明白此次会有她伴与南巡的道理。

  心性上而言,她确实是特殊的,莫怪皇上会破格临幸这种姿色的女子。

  “朕没要你走!”低沉且不悦的嗓音由内室的入口传出。

  正走到大门口的柳寄悠还来不及跨出门槛,扶住门柱的手紧了下,转过身,淡道:

  “皇上要更衣吗?或是沐浴?”

  “那是天亮后的事,过来!”他向她伸出手,其命令无可违拗。

  “去吧,姑娘。”江喜在她背后轻促着。

  她能抗旨吗?对自己苦笑了下,只能柔顺地过去,将冷冷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任他拉回内室,隔阻了外面两人的目力所及,整个人被他牢牢搂抱住。

  “你已习惯与朕唱反调是吗?”他着恼的语气微喷着怒意。她是他的人,却要他一再命令才肯顺服,她明不明白“君主”所代表的意思?

  “我只是做我身分所该做的,皇上不能谴责。”她轻浅地笑了下。

  她不是天生好挑,亦不是生了一颗比人大的胆,只是生性中的淡泊随意,让她不会太重视权势所代表的利害关系,即使是面对君主,若无所求、无图什么,那么,君王对她而言,也不过是相同于其他寻常男人罢了。目前差别在于,她与他多了一层亲密关系。

  但那又如何?与他有过这种关系的女人只怕是数不清了。可以料见的未来,只会更数不清下去。

  她没有拥此自重的需要,永远不必有。

  “你是朕的妃妾,亦是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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