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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呀!”她大受惊吓,手中的画纸离了手,让近在咫尺的人接个正着。

  皇上!?他怎么又来了?又是夜深时刻?

  她第一个动作是抓住睡衣襟口;这种不合宜的扮相,别说是面对九五之尊了,连任何一个外人都不许看到的。

  而……老天!她低叫:

  “您来多久了?”

  问得慌乱而无礼,但龙天运好心情地不予介意,并且邪笑了出来:

  “你瘦得很,但倒还算有模有样。”

  不理会她的杏目圆瞪,他拎着半干的画纸走入房内,移近灯火处,细细欣赏起荷花之美。品画先神韵,赏诗重性情,其道理不会有错的;而柳寄悠不仅将荷的神韵勾勒得十全十美,连画工也精致得无可挑剔。

  人人都说京城第一才女是赵吟榕,但此刻龙天运才明白容貌的好坏可以造成多少谬误的传言。太傅才是对的,这柳寄悠何止不下于赵吟榕,根本是才高一着了。

  “朕也来画上一幅吧!”他将画摆一边,拿起未清洗的笔,沾着墨,直接挥于棉纸上头。

  柳寄悠悄悄要退回内室着上正式的衣袍,却被他叫住:

  “不许走。”

  “皇上,这是不合宜的。”

  “朕还看过完全没着衣的,你这又算啥?”他笑着。

  “我并不是您的宫妃。”

  “只要朕愿意,天下的女人都可以为朕所有。”他望向她:“包括你。”

  “皇上何须屈就至此?”

  “你不明白愈得不到会愈想要的道理吗?”

  她收摄心神,尽量以持平的口吻道:

  “皇上真爱说笑。这个道理的前提是得不到之物必然是一位佳人,而不是貌平无奇的女子,古往今来,还未曾见过有例外的。”

  龙天运搁了笔,走近,伸手握住一束她垂在耳前的发,凑近鼻端轻嗅——散逸出一股暗香,不是来自香精所沾染,而是纯粹常常洗涤自然而生的清净气味。

  “如果你存心要朕打消念头,怕是白费工夫了。如果朕没记错,你是被封为才人吧?”

  他在宣告事实,而不打算理会曾答应康大人的事吗?

  柳寄悠无路可退,轻道:

  “如果皇上当真记得,那么柳寄悠会相当感激。”

  他浅笑,摇头:

  “能受朕临幸,相信令尊会更觉荣幸。这比出家为尼或嫁给平凡男人而言,是更好的归宿。”

  “如果——会这么认为的,只是皇上,而不是我呢?”她不再退却,昂首直视君王。昏黄烛光闪动下,是两张互视的面孔,与灼灼燃动的阗黑星眸。

  他伸手轻抚她触感柔嫩的脸蛋:

  “女人想引朕注意的手段很多种,其中当然不乏以退为进,欲迎还拒。”

  “所以,皇上才会看不出来何谓“拒绝”吗?”

  “无礼的女孩,你已惹怒朕许多次了?”

  她淡淡一笑:

  “请皇上恕罪。但,同理,倘若您不是皇上,那我根本是无须受这种侮辱的。”

  被了!他容忍她放肆太多了!堂堂一国之君,他何必纵容她的过分?那只会使她更得寸进尺罢了!女人不全都是一个样吗?

  “今晚到甘露殿侍寝!”他挥袖欲走。

  她在门口处抓住他衣袖:

  “皇上,您不能……”

  他冷冷一笑:

  “你很清楚我能!”手背滑过她脸颊:“而且你最好开始想怎么取悦朕,让朕忘了你的种种不谦逊!”

  她一直漏了计算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因为她不以为平凡如她的抗拒,竟也可以令男人兴起愈得不到愈会想要的心态;看来即使是兄弟,她亦不能把亲切直率、不介意尊卑之分的三王爷与眼前的皇上相等看待。

  皇上是天之骄子,为所欲为的,只能曲意承欢,不能惹、不能抗拒,否则饶是明君一位,也随时有杀头之虞。她以为……他与三王爷本质是相同的,而显然,她是看错了一回。

  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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