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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正想去找你呢,二公子。”她走近他,淡然面孔浮出一朵笑容如冰莲。

  “你身子好些了吧?”他拱手问着。

  “你在假惺惺吗?何不露出真性情,怨我何不直言?”

  “不,你已手下留情,白某亦已无恙,有何可怨?赵姑娘别放在心上才好。”

  “你该怨的,也该找我兴师问罪的。因为我做的不只伤你一掌而已。你也错了,若非我功力太浅,你修为太深,此刻你我早已在九泉之下度晨昏了。我一直在猜,性情光明磊落,宽容慈善为怀,能容忍的极限在哪里?我对你下了药,你不可能全然无觉,近日来你该感到心痛如绞才是——”她飞快移近了身子,在他咫尺处:“只要有女体靠近你,你若没有得到某种程度的抚慰,你胸口会不断的疼,不断不断的痛下去。愈抗拒、愈疼痛,不是吗?”她紧盯着他渐渐泛白的俊脸。

  白煦急退了数大步!

  “没用的,你身体内的药效已闻到了女性体香,躲开了地无济于事。‘日久生情’是一味渐近的淫药,药性也是此中之高尚极品。”她又笑了,一步一步的走近:“如果第一次发作,你亲吻了女子;第二次发作时,你可能要亲吻更多,索求更多,才能平缓疼痛,一次比一次加深,但与女体交合并不是最终的解药,只是必经的步骤之一。除了我‘秘媚’的传人之外,天下无人知晓它的解法。你只会油尽灯枯而死。”

  白煦运功压制体内奔窜的骚动与胸口的痛。较为奇异的发现是赵紫姬的并无法带给他昨天那种椎心之疼,因为他并不渴望赵紫姬,心念未动,则无须抗拒。他此刻的痛纯粹来自药物的作用,非要他对女体渴望不可。他渴望,但并没有他渴望的人。不是他真正的那个人,就不会有太剧烈的动汤。至少目前为止,他的内力可以压得下,使之渐渐平息。

  “你不疼吗?你只要吻了我便不疼了。你更可以问我解药何在。如果我不给你,任你武功再高强,也挺不过半年。”她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发现了他竟能抑制疼痛。

  那不仅必须他对她没有渴望,也要他功力够深才行。复杂的心绪在她眼皮中翻涌,而苦与涩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主味。

  “白某并不介意能活多久。”他不欲多言,拱手为礼,打算照原订计画先去解决小弟的事。

  “你连问也不问,是怕我吗?怕到死也不肯问我要解药?是料定了我必然不会给,还是不屑向我要?”她轻功一使,想抓住他手。

  白煦逸开三丈与她保持距离,知道自己不能闻到女性体味,不能近女生;再无礼,也得退得老远。

  “赵姑娘,在下无意唐突。你会下毒,有你的原因,你肯不肯给解药,白某不能强迫。何况尚有许多时日,并不急。”

  “如果解药是得与我同床呢?你肯吗?”她抖声问。

  白煦怕的便是解药必得糟蹋别人而取得,所以问也不曾问,更何况去做呢?休说是赵紫姬或其他女子,就算是他心所念的叶盼融,他也不会下手。

  任何必须经由伤害他人而得到自身平安的事,他根本不会去想,更遑论去做了。

  床第之事,只能因为两人互许而寻求另一种圆满的升华,不能有其它目的。

  “你说呀!”

  “白某不愿践踏任何女子。”

  “但你昨日却亲吻了她!”她低头轻语。

  他们都知道,那位“她”是谁!

  白煦平和的俊脸不自在的染上赧色。天!那时他竟无所觉外边有人!不过,他并无意让这事成话题讨论下去。

  “对不起,在下先走一步——”

  “如果你不能喜爱我,那就恨我、讨厌我吧!”她语气中难掩失落。

  白煦不忍,轻道:“我不能。并非我真的宽容,而是你——某神情像极了我徒弟;更多时候,你只是像个迷路的孩子。你不快乐,而我无法去恨一个不快乐的人。因为不快乐的人,已经给了自己永无止境的悲伤枷锁,无须别人来恨了。你应该学着寻找快乐,但愿我身上的伤势曾令你快意过。”

  正想离去,两名奴仆突然慌慌张张地疾奔而来;本来要经过这厢房到另一目的地的,不料见着了白煦却猛地止步,气喘叮叮地大叫:“二少爷,快……快去含笑楼!老爷夫人全在那里!”

  “怎么了吗?”白煦心知必然发生了大事,即刻与仆人奔向东厢房,争取时间问着。

  另一名仆人口快地叫:“二少爷,您千万要挺住!老爷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难道东窗事发了吗?白涛那傻小子不顾经重地闹了起来,他他未免太心急了吧!爹与大哥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也许已动了家法思及此,他再也忍不住,以轻功飞纵而去,转眼间已不见踪影如果他曾经回过头看一下,就会见赵紫姬唇色泛着一抹不寻常的笑,与她悲哀的眼睁全然的不协调,奇诡得让人胆寒。

  如果他曾回过头看她一眼的话……

  但他终究没有回头。

  事情非常地严重!

  白煦抵达时,见到了狂怒的父亲、冰冷的大哥与娘亲,以及在地上哭求不休的二娘,她正磕头乞求老爷放过她的孩子。

  白涛已被木棍打得奄奄一息,尤其全身光裸,更见得血迹斑斑与惨不忍睹。跪缩在角落的连丽秋脸色更是异常的惨白,她也是一身的狼狈,可见得外袍以下,全无它物。

  “孽子!孽子!今日我不打死你,我便不叫白力行!”白老爷子扬起木棍又要打下去“爹,不要打了!”白煦抓住父亲的手,将他扶坐在太师椅上,才脱下外袍包住白涛。将他的伤口检查了一下,幸而没有打伤筋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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