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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是了,你确实说过……”自从大病一场之后,白母记性差了很多,并不太记得当年那几个到慎严庵探望陈夫人的贵公子们是什么来路。“他们是官宦子弟是吗?”也只有这样的身分,才会清楚朝廷的事。

  “都是勳贵人家的公子。一个是侯府世子,一个是国公府的嫡幼子。”

  白母一惊,没料到当年那几个孩子的身分竟这样显赫。

  “小云,他们如此身分,这些年一直寄书给你,是想让你考状元,招揽你投效吗?”身分上天差地别的人,多年来一直频繁书信往返,如果不是有这样的目的,那实在是说不通了。

  白云抿了抿唇,嘴上说道:“刚开始只是感谢我们照顾陈夫人,见我们孤儿寡母生计困难,有心相帮些许。后来,他们看我书读得好、球踢得好,要我两样都别落下,日后才好来京城谋前程。”但心底其实知道不是这样的。

  “可,你是女孩儿啊。”

  “他们又不知道。再说,反正我们也不会在京城久留,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咱们考完后就回小归村了。”要是不顺利……一切,也就无所谓啦。

  “也是……”

  “好了,不用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将灶上闷好的米饭端上桌,帮娘亲盛好饭,她这么说道。

  白母叹了口气,接过碗,安静吃起饭来。

  白云一边吃饭,一边在心底比较着柯铭与贺元两人的不同。

  他们都是每年会往她家送年礼的人。柯铭送的东西很中规中矩,平凡无奇;贺元送的东西很用心,虽然也全是不打眼的东西,但白云却能从中感觉到一种用心的细致。

  柯铭每年让庄头送来的粮食等物,都是基于感谢以及客气,并没有个人情绪在里面,所有的礼品都是庄头去置办的,当然没自己经手。对柯铭而言,她白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郷下孩子,与他的阶级差距太大,他想都没想过仅仅几天的萍水相逢,就要把她当成一个朋友对待。

  当然,柯铭这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贺元。

  从不断寄来的书信物品里,白云刚开始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透顶。给她寄了精细的粮食、结实保暖的布料、科考用得上的所有书籍,以及一封写来跟她斗嘴吵架的信。

  对于短暂相逢又身分差距太多的人,白云通常也是过眼就忘的;而贺元这个人,却用他的方式让她必须一直记得他。至今白云仍然搞不懂贺元当时在想什么。一个贵公子,就算日子过得再无聊,也不至于对一名千里之外的乡下孩子挂心至此吧?但他就是这么干了!而她从一开始满肚子腹诽,到后来习以为常,再后来居然变得期待。白云有时想着自己这么个意志力坚定的人,都会被贺元给攻克掉,不得不说,这贺元,也实在是个狠角色了。

  而,这个狠角色,如今正跟她斗气呢。

  看起来会气满久的样子。

  哎,真麻烦——

  该怎么办才好呢?

  白云真的觉得很冤,这个架,不仅吵得不是时候,还不应该。

  可,她要怎么让他了解,如果她有所隐瞒,不过是因为——她开始在意起他,希望他不要过度涉入这一团混乱里,免得招惹上麻烦……

  她正在做的,是极可能让自己掉脑袋的事;而她,不希望连累他……

  那个笨蛋,不明白她的苦心也就算了——反正她的确没说明白。可他怎么就以为她看上了赵思隐,这是何等惊悚的想法,天晓得他是怎样做出这种臆测的。

  就算她与赵思隐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不会看上一个大她十一岁的老男人好不好!更别说她这辈子压根没有想过嫁人这回事,又怎么会去看上什么人。

  她活了十七年,唯一让她挂记在心底的男人,就只有那个今天刚跟她翻脸的笨蛋。

  愈想愈气,气得她多吃了一碗饭,并且把剩菜全部扒进嘴里吃光。

  “春河呢?”贺元从骏马上跳下来,将缰绳丢给一旁的马夫后,大步走向自己的院落,一边问着春生。

  “二爷,春河一早就去了门下省的进奏院。”

  “进奏院?”贺元想了下,恍然。“今日是最新一旬邸报刊行的日子。”

  春明看了看天色,道:

  “这时候,也应该要回来了。二爷有何吩咐吗?”虽然跑腿的工作是由春河专门负责,但他们几个贴身小厮对其他人的工作也是随时可以暂代上的。

  贺元闷声走到书房门口,才道:

  “算了,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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