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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没错,我冷血无情,听起来你很讨厌我,既然如此,找我做什么?回去。”

  阮罂怔住,意识到自己正无理取闹。

  “师父……”她冒失地揪住他的衣衫,会无理取闹,正是因为需要他啊!她现在很灰心、很难受哪!她这些天慌得只想找师父诉苦,现在,见着师父了,强忍的情绪一下子炸开,哭了出来。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为什么我娘要逼我?我的亲事,她干么作主?为什么我不能做自己喜欢的,这太莫名其妙、太没道理了啊……”

  讲着讲着,痛哭失声,小手紧拽他,像是唯一的依靠。如果还是小时候,她早跑了,不会被谁勉强。现在不同,长大了,有包袱。娘生她养她,母女之情,绊住了她想高飞的脚步,她还是不够硬心肠。

  瞧着阮罂哭泣的模样,司徒剑沧心疼,又心烦。

  早先,面对公主时,七把刀架脖子上,他可以眉头不皱一下。但现在,看她哭泣,听她说要嫁人,他忽然没了主意,强装冷漠,心却战栗。

  与其如此,与其嫁人,倒宁愿她放逐到西域,宁愿她从此消失。

  “既然这么痛苦,就放弃去西域,哭哭啼啼的,看了讨厌。”

  阮罂震住,他不安慰她就算了,还说这么冷酷的话?难道她嫁人,对他来说无所谓吗?这一想,反倒不哭,冷静下来了。她伤心,才对他真情流露,她其实是依赖他的,才渴望跟他诉苦,让他看见眼泪,没想到……

  “真过分。”阮罂冷笑。

  “你以为我应该说什么?”

  “是啊,你还能说什么?对你来说,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明知他无情,为什么双脚一再往他的地方跑?真是自找罪受!

  “我真蠢……”拽着他衣服的手,松开了。起身,看着师父。“我以后再不会来找你。”

  这话一出口,便让司徒剑沧的双眸,结起厚厚的冰霜。她凭什么生气?她哪知道他这几天的挣扎和痛苦?司徒剑沧别过脸去,望向它处,就是不看她。

  “无所谓。”他说。因她而来的情绪起伏,让他招架不住了。

  阮罂瞪着他,他那冷冷的态度,令她的胸口仿佛在燃烧。转过身,她大步走开,可走没几步,实在气不过,又回过身,骂他:“司徒剑沧,你真够可悲的。”

  司徒剑沧缓转过脸,觑着她。瞧见她美丽的眼睛,闪着炽烈的怒火。

  她恨恨地指控:“把接近你的人推开,就是你的强项吗?你这种人活该要孤独一辈子,谁要跟你认识,谁就是自找苦吃!”

  他听了,缓缓回话,声音轻,却冷得令人打颤。“我爱怎么对人,与你何干?你没能力扭转自己的命运,就来找我出气吗?”她以为他是神,有求必应?他也有自己的麻烦要苦恼,她怪他?凭什么?他被她害得还不够?

  与你何干?

  阮罂听了,心震了一下,美丽眼睛,瞬间失去光彩,面上出现受伤的表情。她在做什么?忽然羞窘难堪,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指控他这些做什么?像在跟他要感情。她忘了吗?他们的关系根本不算什么,她对他来说不重要,那么他当然不在乎她的伤心难过。

  阮罂双目氤氲,泪光闪烁。她颤着唇瓣,哽咽着,找不到话反驳。在那模糊的视线中,他的脸色如刀光般冷厉,割伤她。

  眼看她哭了,司徒剑沧低头,不忍看了。心中充塞着无力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她是他此生遇过最棘手的难题。

  他缓了口气。“说几句好话安慰你,就算是有血有肉的好人?如果安慰有用,我会说,但安慰于事无补。”

  她倒抽口气,吼:“至少在这么失意的时候,我会感到温暖!”泪水滚下她的脸庞,老天,她觉得自己好悲惨。她孩子气地咆哮:“我要听的不是道理,不是对事情有没有帮助,我要你了解我,了解我的心情我的痛苦,我的失望伤心,但你混蛋!你只在乎自己!”

  注视着风中摇荡的芒草,他苦笑。“我……干么了解你?”了解了又能做什么?

  “……”阮罂无助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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