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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二章

  司徒剑沧教阮罂短期内可学会的取巧功夫,不打根基,直接使剑舞刀掷匕首,反正她不是要去江湖争什么,而是学来保护自己。

  阳光映黄了芒草,阮罂看着师父轮番示范刀、剑术,林间刀光剑影,穿刺藏闪,落叶片片,漫天飞舞,舞在司徒剑沧周身,看得她意乱心慌。

  着白衫的司徒剑沧,一使剑,扬起了眩目的剑花。他示范,并解释:“剑法的协调性,要以身法为主。身法的动力操控于步法……”

  阮罂看他步法敏捷,轻快飘洒,刚柔并济。收剑放剑俐落流畅,优美矫健。她赞叹,这美极的画面,真像在梦境里。

  “步法不稳,身法则乱,剑法则窜。”他低身,一回旋,剑气到处,芒草低头。“记住,要做到瞳催身,身催剑,剑随身。”说完,收剑,交给阮罂。“你试试。”

  阮罂握住剑,照着练一遍,才一出剑,就被制止。

  “不对。”握住她的手,指导她出剑的势子,他在她耳边交代;“记住,出剑是目的,收剑是手段。先收剑,别急着出剑,剑收的优劣,决定了出剑的好坏。必须做到收剑藏锋,出剑漏锋……”她赶紧收剑,他又说:“错了,收剑时要将剑锋藏深,出剑才能出其不意,呼吸别乱。”

  阮罂悟性高,只看一遍,便记住了大略的步法。司徒剑沧指导完,叫她自己练,他就坐在一旁,摊开书看。

  阮罂练着练着,开始分心,三不五时,偷瞧他。

  “呼吸乱了。”他头也没抬。“眼睛不要乱瞄。”

  嘿,她笑。莫非师父头上长眼睛?“师父,你在看什么书?很好看吗?这么起劲?”

  司徒剑沧冷冷回她:“我最讨厌笨蛋,只有笨蛋才会边练剑边问蠢问题。”

  阮罂吓得立刻收心,乖乖练剑。不敢惹他生气,他说过喔,随时会变卦不帮她的。

  不久,她就练得汗如雨下了,专心到没发现师父三不五时瞥来的目光。

  他叫阮罂别分心,自己却分了心。穿紫衫的阮罂,日光中使劲挥剑,长长黑发如绢飘散,紫色裙襬飞荡,漫过了芒草。那画面绮丽梦幻,害他心神不宁。不过,当阮罂面转向他,他便低头,装看书。不让她发现他的注目,心被这丫头扰乱。

  自从拜了司徒剑沧做师父,为了西域大计,阮曲百忍成刚,委屈求全。在娘亲面前,努力装乖,好取得信任,便宜行事。

  但凡女子们从小都要学描花刺绣、纺纱织布、裁衣缝纫等活计。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不读诗书没什么,不懂女红却不可饶恕,身为阮府的千金小姐,怎可以不会女红?将来嫁去高家,丢脸哪!这女红,每每就是阮夫人强逼女儿的功课。以前老是逃避学女红,嘿,这两年来,阮罂突飞猛进,就为着让母亲放心,不要再紧盯着她。

  瞧,瞧哪!

  阮夫人跟高夫人窝在房间的窗户前,偷望亭子里的阮罂跟高飞扬。

  “你看,阮罂刺绣的样子多美啊!”

  “呦,这丫头将来一定是好媳妇。”高夫人赞赏,等不及要将阮罂娶进高家。

  可不是吗?

  那坐在亭里的阮罂,如今出落得益发标致了。静静刺绣,神态矜持端庄、体现着“静专”两字。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显得清雅卓丽。在她身旁的高飞扬,时而扬眉,时而按住胸口,时而仰头叹,想必是震惊于阮罂的刺绣神技。两位夫人满意极了,阮罂跟飞扬,绝配啊!

  “我就知道阮罂好,还上香问过祖宗,连他们都喜欢阮罂。”高夫人心花怒放,阮夫人得意洋洋。

  “不是我爱夸自己的女儿,”她拿出阮罂的作品,荷包、香包、钱囊等等,秀给高夫人看。“瞧,针脚均匀,填色准确,其精细就算称她是本城女红状元也不为过啊。”

  “是啊是啊,妹子真会教女儿啊。”

  “哈哈哈,咱看也看够了,走,喝茶去吧。”两位夫人笑咪咪地离开了。

  亭里,看她们走远了,阮罂立刻扔了绣布。“走,出门了。”她急着去找师父。

  高飞扬捡起绣布检视,批评道:“这个针脚收太紧。你要多练习,不然早晚会穿帮。”

  “那个你做好了吗?”

  “喔。”高飞扬从袖内抽出一块锦帕,上头绣着鸳鸯戏水。“拿去。”

  阮罂收下,这样,明儿个娘要是问起,她就能交差了。

  原来,方才两位夫人赞美的,那针脚均匀,填色准确,其精细就算称是本城女红状元也不为过的,是出自高飞扬的一双巧手哪!假以时日,两位夫人要是知道真相,不知还会不会笑得那么开心得意哩!

  高飞扬常来找阮罂出去,他是阮罂上山找师父的挡箭牌;而阮罂则是高飞扬出去跟王壮虎约会的障眼法。两家伙可说是互相利用,天衣无缝,各得其利。

  每次出门,高飞扬跟王壮虎碰头了,阮罂就去山里找师父。到黄昏,高飞扬送阮罂回家,就这么着,大人欢喜放心,孩子们高兴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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