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单飞雪 > 密爱·2503房(下) >


  跨出公寓大门,右边一个黑影压来,冷不防地他的右脸被劈了一耳光。

  “混蛋!”黎珊珊双目通红,气极颤抖。

  黎祖驯没反击,就站着,冷冷地盯着黎珊珊。看样子江小君的母亲已经找过她了。

  黎珊珊吼:“她在哪?在你家?”她往楼梯间冲,要上楼找人。

  黎祖驯长手一伸,将她挡下。“江小君不在上面。”

  “滚开!”黎珊珊喝叱,手往他胸口一拽,要将他推开。没料到反被他大手一抓,往墙一推。

  大手一揪,黎祖驯拽高她领子,低头,黑眼睛绽着如刀的锐光,冷冷地威胁:“在你们的地方我让你几分,但是在别处,你最好不要惹毛我。”

  黎珊珊瑟缩一下,脸胀红,泪涌上来。

  “和我的学生恋爱?你真行,真行!你这个下流的杂种。”

  黎祖驯别过脸,笑了笑,回头,盯着她。“是,就当我是杂种,能让你这么多年为我这下流的杂种妒忌眼红,愤怒生气,我还真感到光荣。”

  “是啊,让我丢脸,让我在江天云面前抬不起头,让我跟我妈难受,这就是你的目的吧?追我的学生就为了要气我们,让我难堪,是不是?你心机好重,好卑鄙阴险,利用无辜的江小君,你良心过得去吗?”

  黎祖驯怔住,旋即,他笑得更放肆。“亏你这么有想象力。”

  “你敢说你没这么想?从以前你跟你妈就处心积虑要害我跟我妈,抢走我爸,让他认养你,现在还想争什么?家产吗?要到什么时候我们黎家才能摆脱你?”

  黎祖驯笑容隐去,后退一步。“妳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黎珊珊困惑。

  黎祖驯忽然朝她伸手,她缩身欲躲,而原来他不是要打她,原来他以拇指抹去她眼角泪珠。

  他微笑,望着表情震惊的黎珊珊。“放心,你早就摆脱我,我这不是住得远远地?”

  黎珊珊惶恐,她没看过黎祖驯这么忧伤的神情。

  他目光忧郁,撇下爱玩笑的个性,头一回很真诚地对这恨他的同父异母姊姊讲出真心话——

  “饶了你自己吧,我从不打算抢走属于你的任何东西,你恐惧的,都是无中生有不可能发生的。对于我妈的事我很抱歉……”

  如果黎珊珊的母亲当初跟父亲走上婚姻这条路,可见得也是深深爱过的。生母的介入,势必造成她们极大伤害。黎祖驯沈溺在爱里,和小君发生爱情,才意识到爱是怎样可以让人快乐到像踏在云端,失去爱时又怎么沦落到地狱受煎熬。

  他以前都嘲笑黎珊珊的敌意,他以前都不屑大妈的哭哭啼啼。这时候阳光照耀着他们这有着一半相同血缘的姊弟,他忽然觉得她憎恨的脸庞是这么可怜。阳光如此美丽,她却活在过往黑暗的记忆。

  他拭去她的眼泪,第一次站在同理心处,诚心实意地说:“我妈对你们的伤害已经造成,我没办法,很抱歉。请相信,我绝对不会跟你争夺什么,我清楚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希望你不要再为这种事惶恐,放过你自己吧。”

  黎珊珊楞住,往后瘫靠在墙。

  艳阳下,他微笑着,好耀眼。

  “不过,有件事恐怕还是要让你伤心,我对江小君是认真的。请你转告她妈,不管她赞不赞成,我会善待小君,谢啦!”

  黎祖驯转身,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吹口哨,双手反插牛仔裤后的口袋,就这么潇洒地走远了。

  黎珊珊心跳怦怦,望着那高大身影。

  她有一点被这小子吓到,她呆在墙前,呆在艳阳下,感觉心坎某种尖锐冷硬的东西,一点点消融。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有一瞬,竟感到悲哀,为这小子悲哀,在黎祖驯说出那为她设想的话语后,她猛然意会到,他也曾有过的苦痛,那肯定不比她少。

  老实说,同情产生的瞬间,对他产生某种敬意。

  这小子真不简单,曾被丢在孤儿院,被父亲带回家住,她跟妈也从没给他好脸色,可他也不知是迟钝还是太坚强或是过分乐观?她跟妈妈对他的敌意,从来没让他生长成个性阴郁的孩子,事实上他总能用一种戏谑的态度反击她们的恶意嘲弄。

  黎珊珊想到江小君那胆怯天真的模样,是什么特质让她驯服这男人?

  在这夏末时分,黎珊珊震惊地发现,黎祖驯有些改变。当那惯常玩笑的戏谑的眼神消失后,当他正色起来讲些正经话时,竟然这么有力量,可以这么容易地就撼动她的心……

  和朋友聊到凌晨两点,才回2503。推开房门,黎祖驯看见月光透进窗,亮着桌一隅,猫杯昂然站在月色里。床铺,小人儿,已酣睡。他微笑,过去,坐在床沿,望着她,满眼笑意。

  今晚好高兴,好振奋。假如和朋友的计划谈得成,未来很可能会和朋友合作买卖艺品。不管有多辛苦,他都要快些站稳一片天地,让小君不用跟着他吃苦,也让她妈妈知道,不弹钢琴的江小君,不去留学的江小君,也会很幸福。

  黎祖驯起身,伸个懒腰,想着要熬夜将刚刚跟朋友谈的古物买卖重点趁还记着先抄下来,他拿猫杯,倒了即溶咖啡,开门,往摆着饮水机的楼梯间去。

  一路,他贪望这杯子,想到小君执意要他使用这杯子时的表情,就觉得很虚荣,很飘飘然,原来要两情相悦,才有这种人家说的神魂颠倒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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