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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不,这是一个长在颞叶上头的肿瘤,会影响你的情绪、记忆和语言等,所以你会误以为是阿兹海默症,症状确实是有点像的。”

  “那麽,这个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他哑声问。

  原先,他也认为是阿兹海默症,但脑瘤也没有比阿兹海默症好。

  “这可能得要再做详细的检查,但就我们粗估来看,应是属於良性的胶质细胞瘤二级。”医生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但这种细胞瘤也有转变为恶性肿瘤的机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要尽早进行切除手术。”

  “那是否有风险?”

  “任何手术一定都有风险,尤其是开颅手术。依许小姐的状况来说,既是良性肿瘤,就要切除干净,但切除干净就容易造成一些後遗症,好比说丧失记忆,或者是有语言障碍等问题。”

  “那……”

  “我不要!”许夕夏吼着。

  “夕夏。”

  “我不要,庆至,我不要……”她紧抓着他的手央求着。

  方庆至无言地看着她,最终只能再问一些相关细节,随後带着她回家休息。

  诊断报告,让人心情沉重。

  就算脑瘤不像阿兹海默症无药可医,但如果不赶紧进行手术,会有立即性的危险,然而,就算动手术,却也有一定程度的风险。

  手术动与不动,都令人为难,更糟的是,现在必须跟时间赛跑,但他却不知道该怎麽劝夕夏接受手术。

  他边开着车,边看着神色惊恐又似乎有些恍惚的她。

  回到家,才刚进客厅,他便见她急急进了房,像是在找什麽。

  “夕夏,你在找什麽?”他走到房门口。

  “我在找乐透彩券……啊,是不是在你那里?”她回头问着,“庆至,你有没有看到?”

  方庆至无言地捂着脸,双眼发烫得难受。

  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记忆不断混乱,到最後连他是谁都想不起来?

  “庆至?”

  “夕夏,我们动手术好不好?”他哑声问着,泪水盈在眸底。

  “什麽手术?”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喉头抽颤着,感觉情绪几乎快要面临临界点。“你清醒一点!我们才刚从医院回来,你忘了你脑袋里头有肿瘤,要尽快动手术,否则……”

  许夕夏脸上抽动了下,水眸不断飘动着。

  “你看着我,不要逃避!还是你觉得……你把我忘了也无所谓?”

  “我……”

  她话未完,门铃声响起,方庆至抹了抹脸,转身去开门。

  “你今天又没去上班,到底是发生什麽事了?”还未见到人,门口便已经响起方致远的大嗓门。

  “夕夏的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看医生。”他语气不善地答复,回头走到客厅见许夕夏瑟缩在沙发里。

  她的神情惶恐不安,呈现圈抱住自己的姿势,那般无助又害怕。

  “夕夏又有什麽毛病?你这样顾着她——”

  “爸!难道你会在妈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丢下她不管吗?”许夕夏的病症再加上父亲的叨念管束,让方庆至的情绪瞬间溃堤。

  “你在胡说什麽?你竟然——”

  “爸,我不需要你支持我,我只求你不要在这时候阻止我,因为夕夏的病……夕夏的病攸关生死,她……”他哽咽得说不出话。

  方致远顿住,问:“夕夏生什麽病了?”

  “脑瘤……爸,夕夏这阵子会这麽不对劲,是因为她的脑袋长出了一颗瘤,影响她的记忆,如果不动手术……”他好痛苦,进退维谷,却没有人成为他的後盾,没有人给他力量。

  “那就马上动手术啊。”方致远说着,立即拿出手机。“我有朋友认识脑外科权威,我可以拜托对方代做更详细的检查。”

  方庆至不解地看着父亲,果真见他拿起於机联络朋友,非常客气地请求着。

  父亲的作为有落差,让他一头雾水。

  “再做一次检查,不管怎样,该动手术就动手术,脑瘤是不能拖的。”方致远说完电话,神色严肃道:“我拜托我朋友联络那位医生,明天就会有消息。反正不管怎样,顾好夕夏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爸……我以为你讨厌夕夏……”他语调破碎,只因父亲的关切。

  “谁说我讨厌夕夏?你在美国的时候,是夕夏陪着我们的,不信你问你妈。”方致远没好气地说。

  身旁的柳静美轻点头。“夕夏跟你爸是很有话聊的。”

  “可是夕夏丧失记忆之後,你对她不太好。”父亲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他要顾着夕夏,却又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谅解和支持……他本以为他无法拥有的。

  “谁说的?我是平常心对她,反倒是你,根本就是保护过度。”

  “我……”

  “像夕夏的脚踝不过是个小伤口,你却当成重症照顾,你这样不是在帮她,你是在扼杀她,你可以照顾她,可是你也要给她走动的机会。”

  方庆至紧抿着唇,反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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