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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吃下去就能稳住脉息,要不你干脆用吞的。”他接过玉昙递来的热菜,吹凉后再凑到她嘴边。“热茶再慢慢地吞。”

  她闭上眼滚出更多的泪,忍住几次呕吐的冲动,终于将药丸吞下,啜着他喂的热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很好,先忍着,大夫就快来了。”说着,拉起被子替她盖妥。

  窦月芽泪掉得更凶了,就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哭得这么惨。人在病中总是脆弱,可是这泪水也太泛滥了吧。

  “还很难受?”

  那温柔的低喃,令她感觉彷佛自己就住在他的心尖上,好像她优点风吹草动,痛是加倍感染着他,教他的嗓音这般充满怜惜,这般催化她的泪。

  他不是华与刹吧?何时换人了?欺负她连回头确认的力气都没有就是了。

  “别怕,本王在这儿,饶是阎王也不敢要人。”

  那狂妄得连神佛都没看在眼里的霸道口吻,教她不禁苦笑。

  是他,没错,没换人。也许温柔只是她的错觉,生病的人总是容易出现幻觉。

  她径自解释着然而说也奇怪,胸闷和呼吸困难的症状,没再恶化,甚至还有稍稍好转的迹象。

  没一会,武赐三把大夫给请来。

  顾大夫把玩脉,拂着花白长须道:“王爷处置得极好,这已缓解了王妃的急症,但还是得服上几帖药治本,然而王妃的喘症会发作并非因为气候冷热交替或吃了不该吃之物,许是这段时日天热吃得少,底子虚再加上内心焦虑,又突然大怒大悲所致,这点王爷得要多加注意。”

  华与刹轻点头,要武赐三送大夫顺便照药方抓药。

  顾大夫所言,他心底明白。肯定是先前将她逼得过头,才会教她喘症发作。

  明明这般娇弱,体内却像是蕴含了无限的力量,企图与他抗衡……她算是他见过的姑娘家里头,个性最剽悍的一个。

  垂眼睇着她,饱满的额底下是秀雅柳眉,长睫微颤着,极丰润的唇微启,脸色惨白得可怕。

  她刚刚筷子一掉,身形摇摇欲坠时,他想也没想地动了起来。这对他而言,不曾发生过。

  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尽管他想知道她身上的秘密,想知道死而复生的她到底是谁,但她要是真遗憾而亡,他反而能伪造成他人谋害,好让定国公更加信任他,日后助他发兵。

  可是,那一瞬间,他不假思索地救她。

  为什么?他不知道,只发现他不想就这样失去她。

  本来面对盛兰的面貌,他没有什么特别感受,然而当她初醒时那轻漾笑容的模样,她抱着与剀的柔情悲伤,莫名骚动着他,彷佛触动了什么,教他也想要拥有同样的神情,只属于他的。

  而她,本来就属于他。

  大手抚着她发凉的颊,感觉她微颤了下,心头升起被抗拒的不满,还未开口,适巧玉昙已经端着熬好的药入内。

  他接过手,闻了下药味,浅啜了一口,像是确认什么,才徐徐地将药给吹凉。

  “喝药。”

  虽然听到那近乎命令的口吻很火大,窦月芽却已经没力气和他争执,她现在只剩一口气,能不能活就得看大夫的医术了不了得了。

  张口,药才入口,胃便不客气地抽搐起来,引得她欲呕。

  “喝!”

  窦月芽很想回头瞪他,可惜她真的连一点力气都挤不出来,只能恨恨地在内心里骂他,混蛋,要不要尝尝有多苦。

  可怜她只能硬着头皮,被迫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让那苦涩渗入她的喉头,在她的胃里不断地翻滚。

  “王爷,让玉昙照顾我就好。”忍着恶心,她大胆提议着。

  她不习惯和人贴这么近,尤其是一个教她厌恶得牙痒痒的家伙。先前是因为她病发得太凶猛,只好任他摆布,但她现在感觉稍稍稳定了,实在不想和他肌肤相亲。

  “玉昙,退下。”

  “是。”

  听着玉昙离去的脚步声,窦月芽的眼泪几乎快要飙出来。不要把她丢在狼嘴边呀……“王爷,我……”

  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他抓紧被子将她裹得死紧,不容抗拒地让她安稳睡在胸口上。

  “你放开我!”她用力地挣扎着,然而药效似乎发作,教她浑身虚软。

  “豆芽菜!”

  她突地怔住,不敢置信极了,想回头却是全身虚乏无力,想问却偏偏连一点力气都凝聚不了。

  他不可能会知道她是谁,可是……她又怎会知道她的外号?

  她想知道,药效……别发作得这么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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