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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算担心,该来的,还是会来。

  于是,在宫宴正式上场前,她试图装病博得同情,好逃过一劫,岂料——

  “与刹和大皇子要比试射骑,你要真头疼的话,就待会再走,不会让你待太晚的。”

  原以为皱个眉外加挤两滴泪就可以融化桂皇后的慈母心,岂料皇后却是坚持宫礼,不容置喙地要她去一趟,于是乎,她瞬间化身芭比,任人拉来扯去,痛得她泪往心底流。

  她好可怜,真的。

  光是梳个头就梳到天荒地老,穿个衣裳穿得天昏地暗,难怪还没中午就把她抓起来整治,原来这工程竟是如此浩大。

  以为穿完了一层又一层令她冒汗的衣裳,梳好的髻抹上教她想吐的发油,代表她的苦难已经到一段路,岂料宫女竟又拿着首饰往她发上猛插,俨然是把她的头发当成针山。

  有没有这么盛大?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觉得自己金光闪闪好刺眼,一整个俗气到教她又想哭。

  她是天生穷命,配不起如此珍贵的收拾呀。

  可谁也没踩她内心悲鸣,时辰一到,便要带着她登场亮相,也没先问她怯不怯场,彻底的没有人权。

  然而可怜的她,自然是没勇气捍卫人权,只好认命任人摆布。

  终于,着装的苦难离去,她被推出寝房外,一阵寒意逼近,教她哆嗦了下。

  她环顾四周,回廊小桥,渡杏引柳,不远处红粉的桃花正怒放,栏杆处一丛丛的迎春吐蕊飘香。而循着廊道往前,廊柱精雕细琢,楼台院落层迭隐没在牡丹和林木之间。

  午后的天色有些阴霾,沿着廊道小径摆设的长柱八角宫灯已亮起,这沁寒温度脚她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月份,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真的在宫廷之内。

  瞧瞧,这前领后跟的太监宫女,庞大阵容几乎将她淹没,愈是接近前方金碧辉煌的殿宇,驻守的禁卫愈多,一见她前头的皇后,一个个弯腰问安。

  离开那一方天地,她才真正地感觉到,这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平行世界也好,虫洞异世界也罢,她似乎很难离开这里。

  她辛苦一辈子的成果,似乎已经正式地跟她道别,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那该怎么办?

  设在兴和殿的宫宴,宴上皆是王孙贵胄、世勋重臣,受邀者自然也携家带眷,俨然视宫宴为牵红线的好时机,但窦月芽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

  舞伶乐师的表演她没看见,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因为她不习惯走在钢索上,她习惯脚踏实地,掌握人生,看现在她的脚是虚浮的,手心是空的。身分是假的……要她怎能不担忧自己的未来?怎么还能吃得下?

  “兰儿,你怎么都没用膳?”耳边响起桂皇后的温柔换声,窦月芽才猛地回神。

  “我没什么胃口。”她干笑着。

  她光是想着未来处境就想到脑袋疼了,哪里会有食欲?

  “那就算了,先到殿外瞧射骑比试,晚点会殿再差人弄点宵夜。”

  “……嘎?”这么快就要比试了?

  她抬眼望去,发现原版聚集在殿内的人都往殿外移去。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跟着桂皇后到殿外,本想要低调行事,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然而她却被推倒前头,只因这场比试是因她而起。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有难以计数的目光盯着自己,她透透地睨去,竟是一票的年轻姑娘,一个个面色不善,眼中满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关她什么事?是她要他们比的吗?要真喜欢那两位,各自猜拳打包回家好不好,瞪她瞪到眼睛脱窗也改变不了现况,成熟一点行不行?

  她无声哂着嘴,几记眼刀,像渣一般,她没看在眼里。

  兴致缺缺地瞪着殿外宽敞的广场,就减华与刹语泽各骑一马,位在广场东边,她无奈地垂下眼,就连是怎么样的比试法都没兴趣过问。

  反正输赢对她而言,意义不大,结局一样。

  她是这么认为的,但各怀心思的华家两兄弟可不作此想。

  射骑比试,比的不只是里子面子,更有许多迂回心思在里头。

  “四弟,待会引爆了火药时,你可千万别吓着。”华与则笑得温文儒雅。

  华与刹却神色不变地睨着他,那眼神说有多邪就有多邪。“大哥不需担忧,战场上早已见怪不怪。”

  “那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远处看的人,以为两人兄友弟恭,但要是近点瞧,就会发觉那笑意令人通体生寒。

  砰的一声,比试开始,两人策马往前奔驰,只见华与刹骑术惊人,竟能策马瞬间冲出,硬是赢了华与则一个马身远,随即抽箭搭弦,魅眸微眯了下,刻意放缓了马儿的速度,直到华与则与他并骑时,他才低声开口。

  “大哥,这么点本事怎好意思献丑?”

  华与则压根不恼,扬笑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没预警的一声,教走神的窦月芽结实地吓了跳,搞不清楚状况地朝广场望去,只见广场西边不知何时竟飞上了两只纸鸢,简直要融入夜色里,还未来得及明白用意时,就见两匹马狂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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