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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丫鬟也是人,就算不被尊重,也该稍稍回避一些话题,对不。

  “染梅,你先下去。”慕君泽听出齐千里话中的暗示,找个理由让她离开。

  “是。”染梅大松口气。

  她猜想他们接下来恐怕是要讨论淫书和淫画的内容,而她,一点都不想听。

  待染梅下了拱桥,齐千里才低问:“手伤如何?”

  “还好。”他动了动右手,指尖只能微微弯曲。

  “在本王面前不用作假,本王问的是左手。”他瞧见他腕间缠着布巾。

  “英雄救美。”

  齐千里哼笑一声,“救了一个燕青伤了右手,该不会说救了个丫鬟再伤左手吧?”

  “偏这么巧。”他也颇无奈。“更巧的是,她也是依亲的。”

  “是吗……”齐千里看向远处,笑了笑道:“这年头依亲的姑娘还真不少呢。”

  “可不是吗?教我怎么狠心不收留。”慕君泽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齐千里望去的方向。“但要是不乖,我会绑着囚着。”

  就见燕青在湖畔状似闲散走着。

  “就知道你美其名是收为闭门弟子,其实根本就是收为通房小妾。”齐千里收回目光,朝他挤眉弄眼。

  “我胃口可没那么好。”

  “那方才本王在你房里瞧见了什么?”

  “逗逗罢了。”他和齐千里相交约有十年,将齐千里的性子摸得极透彻。齐千里对于他身边的人总会严加过滤,确定来历,表面上是为他好,实际上也可说是一种监视。

  如今他改变心思要留下染梅,那就势必得演点戏给他看,好让他解除对染梅的戒心,不去打探染梅的底细。

  至于染梅的底细,他的心里已经有个底,但必须再确认。

  “那么燕青呢?”

  “……很难下手。”他似有难言之隐。

  “那么标致如幽兰般的姑娘……”齐千里想了下,眸色转瞬冷厉。“太过娇弱的花有时却有最椎心的刺。”

  三个月前,皇上召慕君泽入宫,要慕君泽作画,但他在回府的路上,巧遇暴冲的马车,救下了险些被马车碾过的燕青,因而伤了右手,便以手伤为由婉拒了皇上的盛情。

  一切看似寻常,但同行的他亲眼目睹,燕青在马车欲撞上她那一刻连眼都没眨,他直觉此人有异,要慕君泽多加提防,如今边防传回的消息让一连串的事链接在一起。

  “这个嘛,横竖我要临春盯着燕青,出不了乱子。”燕青的底细他摸出了七八分,至于要不要告诉齐千里,只要等到他完全确定之后。

  “就请你再加把劲了。”

  “王爷总是喜欢强人所难。”

  “本王也不愿意。”齐千里把玩着玉瓷杯,突道:“十年前的一战,我们齐月和大邹订下了和平之约,彼此保障商贸往来,可是三个多月前大邹突然不断侵扰边境,说是咱们掳走了大邹的神官之女。”

  “这说法还挺稀奇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是这种侵扰理由,倒是少见。

  “大邹有两大神官,观姓和景姓,据边境总兵,也就是你二哥传回的消息,说是景神官家被一夜灭门,其女不见踪影,现在找咱们讨人呢。”

  慕君泽面露无趣地打了个哈欠。“要不要干脆说他家母鸡被咱们家的公鸡给拐走了?”

  “比喻得好,这理由本就被当笑话看,要说大邹景神官家被一夜灭门是因为不同皇子派系争斗所致,本王还相信些,不过近来京城有不少大邹商旅入城,倒教本王有些在意。”

  “商旅往来本就非关两国交战,就如战乱时互不杀使节的道理一样。”没人泡茶,他索性自己动手,顺便塞了块甜糕喂肚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停留得过久,总是启人疑窦。”

  慕君泽扬了扬眉。“所以……”

  “你不觉得时间点就那么巧。”齐千里指的是他在三个月前救了燕青。“要是到时候大邹商旅指称燕青就是神官之女,拿你为由开战,你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我可不认为燕青是神官之女。”蓦地脑袋闪过什么,教他顿了下。

  “那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年前栽过的筋斗,你应该不会想再摔一回。”

  十年前,慕君泽奉旨进宫,皇上封赐为画仙,更强收他所有画作,同年,“满城飞花”被送到大邹后,两国开战,朝中重臣认为是他画中藏有暗示,死咬他通敌之罪,抓他入狱,慕家老三慕君恩再三上奏请求皇上开恩,却被贬成了工部参事,而后原在宫中军司任职的慕家老二慕君能被点将至边关,从此十年不曾回京,他的爹娘为他奔波,先后病故……

  此后,慕君泽不再画风景图,只画裸女画和秘戏图,只因这些是上不了台面的下流之作,好让朝中不再拿他作文章……但他可甘愿?

  十年前,他因为慕君泽的画作而与之结缘,可惜的是当年他年少势微,明知他有难却使不上力,但今非昔比,他掌握京城兵马,和慕君泽互通消息,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提早扼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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