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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打算好一早便离开,怎会、怎会……这下子该怎么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发香尚残留在他臂弯上头,这下该如何是好?

  “呜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见他仍没有反应,庞月恩可怜兮兮地低喃着,掩嘴偷偷打了个哈欠,双眼立即水汪汪,不知内情的人,准教她眸底那把泪给唬住。

  她正值如花朵绽放的年纪,庞家门坎早已经被上门求亲的人给踩扁了,但她谁也不要,就属意这多年前便教她私心暗定的男人。

  木头、木头,回过头呀!她已经把表情固定在最惹人怜的氛围里,快点回头呀!

  上官向阳无措回头,正好对上泪眼婆娑的她,那垂眸低泣,我见犹怜的神态,紧扣他的心头,教他开不开口都很为难。

  此刻的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治理宅务,他指挥若定,但成亲……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更遑论对方是庞府三千金的她。

  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能不负责吗?

  庞月恩从长睫下偷觑他的反应,猜想他的打算,随即又百般委屈地说:“不然这样吧,就当做没发生什么事好了。”

  “那怎么可以!”他想也不想地反对。

  “那、那,不然要怎么办?”垂下脸,在如瀑长发遮住她的脸时,赶紧再沾口水点在眼眶外头。

  她低声啜泣,哭声学得唯妙唯肖,毕竟这一套她以往常用,太上手了,但要再加上肩膀抖颤的姿态,这没十年的功力,可是会露出破绽的。

  无助的啜泣声听在上官向阳的耳里,像是最残酷的鞭笞。

  他语窒,良久,才叹了口气。“奴才和三小姐的身份差距太大,这婚事怎成?”不是他不肯负责,而是门户之见,再加上他尚有重任在身,要他怎能抛下一切不管?

  水溜溜的眼眸转了圈,啜泣声收了一些。

  “可依我所知,你没入奴籍。”大宋律法对于奴仆和佃户都以黄册详加记载,在她的记忆中,世伯是将他收为养子,而非奴。

  “但奴才可是亲手签下终身契给老爷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并非奴籍,但他的身份确实是不如人。

  终身契,不过是拿来当挡箭牌罢了,但挡得了一时,挡得了一世吗?

  这事,他是怎么也赖不了了,但至少不该是现在。待他着手完成大愿,就算是要他向庞老爷磕头请罪跪上三天三夜,央求三小姐下嫁于他,他都愿意。

  “终身契?”庞月恩瞇眼抿唇暗忖。“世伯已逝,这终身契还有什么效力?”

  “不,终身契已经落在我家小姐手中了。”

  “哦?”

  她葱白柔荑拎着丝被轻搓慢捻着,仔细一瞧,上头布满了裂痕。时节入暑,绝无可能是冬季皲裂,况且富家千金也有上乘保养品,岂会放任手裂口?再瞧得仔细些,那像是被扁凿或短匕之类的东西给划过的……

  “你在看什么?”

  察觉到上官向阳的视线,庞月恩立刻将十指都藏入丝被底下。

  “小姐的手伤着了,怎么没上药?”她指甲粉润如贝,指形纤长,柔白软嫩,可指上却多了许多细数不清的小口子。

  昨儿个没仔细瞧,如今一见,才发现伤得很明显。

  “你真以为我是千金之躯,连这么一点伤都忍不得?”庞月恩懒懒扬笑,朝他贼兮兮地眨眨眼。

  呵呵,就算他老是故意要拉开距离,但还是很关心她的嘛!

  上官向阳一顿,猛然发现她坐起身,丝被只盖到她的腰间,抹胸底下一片嫩肌透着樱花般的色泽,瞧得他胸口着火,狼狈地赶紧回身,这会连脑门都快上火了。

  “哟,怎么不瞧了?”她说变就变,转眼化身坏心眼的猫,逗着他,一双藕臂从他后背环到前头,笑声如铃,教人如沐春风,可惜时间不对,反倒有煽风点火之嫌。

  “三小姐,请自重。”上官向阳无奈至极,推也不是,放任她耍逗着自己也不对,动弹不得的他,就只能任凭她恶意地煎熬着。

  “昨儿个你对我胡来时,怎么不自重?”她笑声成串,瞧他耳根子都红了,便笑得更乐。

  “……”这该死的酒,他绝对不会再尝上半口!

  庞月恩原想再逗逗他这不解风情的木头,却听闻外头小云儿轻唤着,“小姐,该起身了,大少夫人正在大厅等着奉茶呢。”

  话落,瞥见门板微推了下,上官向阳心头一颤,双眼一闭,等着被人捉奸……啧,哪来的捉奸?顶多是酒后乱事。

  庞月恩穿上搁在墙内的衣衫,随即跳下床,就在她要开门而去之前,才回头笑得万分得意,又朝他扮了个鬼脸。

  “骗你的。”虽说两人确实是同床共寝,但她不想告诉他,就让他以为她不过是刚入房吓吓他罢了。

  她想要他,但还不屑用这种手段得到他。

  上官向阳一愣,慢半拍地吼,“三小姐!”

  庞月恩径自哼着小曲,一身粉色,如蝶般离开院落。

  “小姐,妳这一次把上官公子逗得很毛喔。”小云儿追上她的脚步。

  “谁要他那么死木头。”她轻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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