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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宗先生?那不是她对老爸的叫法吗?

  那要怎么称呼?方以勤眨了眨眼,真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难搞定。明明气氛不差,他却可以突地蹦出一句话,把彼此搞得很尴尬。

  感觉自己心绪浮动,宗毓中赶忙转了话题。“刚才那位先生的事,我不会跟你计较,但这种事销售部门要自行处理,不需要你过问。” “我知道了。”方以勤轻点着头。

  “调查报告快出炉了,下午我会过来找你,你最好待在这里别乱跑。”话落,便迳自离开。

  调查报告?啊啊,是冠翰的调查报告,太好了,总算可以还她清白了。

  只是,他到会馆,纯粹为了要告诉她这件事吗?会不会太多余了一点?等调查报告出来再说不就得了?

  车子平稳地停在招待会馆旁的停车场,宗毓中睇了一眼搁在副驾驶座上的牛皮纸袋,再度将里头的文件抽出一看,随即乏力地趴在方向盘上。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么多的巧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方以勤的继父是摄影界极富盛名的方造人,十年前娶了方以勤的母亲,隔年便生下一子。因为方造人的工作常常需要在国外走动,而他的妻子也跟着他一道,为了工作方便,便将孩子交给方以勤照顾。

  天,那孩子真的不是方以勤生的。

  他该要怎么为他先前的态度道歉?不,就算那孩子不是方以勤和老爸所生,但也不代表她不曾喜欢过老爸。

  对,就算没孩子,她也不能否认曾经喜欢过老爸!思及此,他不禁端坐起来,但不过一下子,即又颓疲地倒向椅背。不对,她要喜欢什么人他压根管不着,尽管她喜欢的是老爸也一样。

  唉!老爸都已经不在了,他再追究这些事情做什么?想着,不由得微微闭上眼,轻揉著有些酸涩的眉间。

  但是事情不追,他拿什么理由接近她?蓦地瞪大眼,他在想什么?他哪里需要理由接近她?接近她做什么?

  他才不是要接近她,纯粹就事论事而已!

  对,只是这样! 

  捶了方向盘一下,抄起牛皮纸袋,宗毓中随即下车,快步走进样品屋里,却找不到方以勤,于是又绕到招待会馆。

  “方以勤呢?”他随手抓了个人问。

  “在样品屋里。”

  “我没瞧见。”

  “方姊八成在房里睡着了。”有位销售小姐说着。“昨天我们要回去的时候,还到里头叫她起床哩。”“是吗?”是样品屋盖得太舒服了,让她真把那儿当成家,使用得这么自然?

  “要我去叫她吗?”

  “不用。”挥了挥手,他又走回样品屋,如识途老马地找到位于一楼客厅后头的主卧房。  

  微推开门,意外发现她非但没锁门,甚至连门也没关紧。

  抬眼探去,果真见着方以勤就睡在床上,身上只以外套盖着。这女人也未免太没防心了吧?连门都没关就睡了。

  难道她一点都不怕有什么意外?以为会馆里有人,就不会有人闯进这里吗?她也太放心了吧?

  况且,她是穿短裙耶。

  侧睡的她,外套只盖着上半身,姣美双腿一览无遗,要是今天踏进里头的人不是他,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笨蛋,都几岁的人了,还笨到这种地步。

  想着,不觉脱下大衣外套盖在她身上,也盖住了露在外头的长腿。

  他就站在床边,而她似乎丝毫未觉,迳自沉睡着。这一份工作有那么累吗?瞧她睡得极沉,就连几绺发丝滑落也不自觉。  

  不知怎地,这画面教他联想到他十六岁那一年。

  那时,她是大一新鲜人,常常到家里走动,而他回台湾过年,自落地窗外,瞥见她在沙发上睡着,老爸则背对着他。拿着素描本画着熟睡的她。

  当老爸搁下笔之后,便坐到她的身旁,唇角勾扬的替她将一绺滑落香腮的发拨到一旁,记忆中,老爸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向来严肃看待事物,然而在她面前,父亲笑得极柔。

  他不知道老爸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绝对不是如她所说的忘年之交。  

  而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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