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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会被好求怜的表情打去呢?实在不可思议!刚开始就出师未捷。以后该如何折腾她?他越想越沉闷郁结,回程的途上一直没给她好脸色,偏偏她似乎不懂得怕他。

  水笙坐在加长型轿车里,睁大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窗外的天地,对所见所闻的一切感到好奇极了仿佛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全新的,以往从来未曾见识过,其实这倒也没错啦!自她回复意识之后,旧有的认知全部消失了,这个世界之于她的确是新鲜的。

  “那?”她指着马路上成排通过的白色禽类。

  “鹅。”他把握时间埋首在公事堆里,不打算理她。早知道就别叫司机绕小路,他原本以为乡间不会塞车,回程应该会顺当一点,谁知道却遇上一大堆鸡狗牛羊,惹出她一箩筐的好奇问题。

  “那?”她指着某只嚼草根的巨大哺乳动物。

  “牛。”那个傻瓜干的好事?一股十块钱、正在起飞的股票反而建议他卖掉!那帮证券分析师该赶回街上当乞丐了。

  “粘一起!”她又见到崭新的发现,连忙拉着他大惊大叫。

  “什么?你又看见什么了?”他越来越没耐心。“那是狗嘛!公狗和母狗。”

  “两只粘一只?”她的杏眼瞪得大大的。

  “那是——”老天!他该如何向一个正在接受脑部复健的女人解释动物的生理问题?“它们正在做……嗯……可以生小孩的事情。”

  “小孩?”

  “对,就是大狗生小狗……”该怎么说呢?“就是……嗯……它们……”他被难倒了。“嗳!你少烦我,我的事情都忙不完了,你还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她明明是病人嘛!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不安分的病人呢?他记得以前的章水笙贞静可爱,哪像现在这么吵闹。

  他不骂还好,骂声一出,她的美眸立刻蒙上一层泪雾,嘴角垮了下来,开始颤动。

  哦,老天,她要哭了,她要哭了!楼定风被她发达的泪腺吓了一跳。以往交手的对象,无论是客户或敌人,一旦屈居下风便会立刻想办法挽回他们的颓势,再不然便是有风度的暂时性撤退,可没人象她一样动不动泪水就流下来。

  这一招泪眼攻势已经接近撒赖的程度,他突然不知该拿她如何才好。

  楼定风的“畏哭症”是有原因的,在他年轻的大学生涯时代,有个洋妞爱上了他,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错误消息,认定了东方男人最喜爱娇娇柔柔、弱不禁风的小女人。而她表现自己娇弱的方式就是:成天掉眼泪。举凡小猫跳到树上爬不下来、蟑螂被车子辗过去,她都能哭上十分钟。被她纠缠了整整一年之后,从此他视女人哭为畏途。

  “你别哭……别哭……”她哭得他完全没轧。“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别哭了好不好?”

  “好。”珠泪霎时收回去。

  他登时啼笑皆非,有种上当的感觉。原来章水笙受伤前和受伤后没有多大差别,都是善于骗人的小祸水。

  不,应该说,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环节:女人是不讲求战略技巧的,她们会直接采取最有效的捷径,管他讲不讲理。

  回到家后,楼定风叫出宅子里所有的工作人员排排站好,尽责地替她解说每个人的身份,介绍的过程中他的脸色却阴沉得难看。

  “这是管家张太太、司机老王、厨师老程负责打理你生活起居的李小姐——”他仍然为自己轻易地受她一举一动的影响而感到郁闷。“记清楚了吗?记清楚就上楼休息,你一定累了。”

  然后他掉头就走,不想再理她。

  结果他的腰部又多了一只手。

  “水笙……”他真的被她打败了。“不要随便对男人搂搂抱抱,赶快上楼。”

  一旁的工作人员碍于他平常的威势,敢笑不敢言,看见他们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他更火大了。

  “水笙,我叫你放开听见没有?”她没理由特别缠他呀!出事之前,他们甚至算不上朋友,为什么她格外缠着他?

  “不。”她的脸蛋埋进他背部拼命摇头。“不,不。”

  他的背部传来一阵湿意,这表示——她又哭了;这也表示——他又投降了。“好好好,我陪你上楼。”

  他受不了女人哭!

  楼定风认命地拉她上楼,不忘回头投给佣人警告的一瞥。大家登时噤若寒蝉。

  来到二楼分派给她的闺房,他指着床铺对她皱眉头。

  “章水笙,坐下。”他决定和她好好谈谈,她必需弄清楚谁是老板、谁是伙计,谁靠谁吃饭、谁该听谁的。

  她听话地坐在床沿,双手平放在膝上,一副乖乖牌的模样。哼!他可没被她唬过去。

  “听着,我不喜欢旁人不听话,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生活,就要照我的吩咐去做,懂不懂?”他双手换胸,凶神恶煞的峻目瞪着她。

  “嗯。”她温驯地点了点头。

  “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准耍赖、不准哭闹、不准讨价还价,懂不懂?”

  “嗯。”她仍然绽出满脸讨好的甜笑。

  “很好。现在我要你乖乖上床睡觉,睡完觉就该吃晚饭,你必须听话,不准说不,懂不懂?”既然她显得非常配合,他的口气当下软了几分。

  “嗯。”她明灿灿的瞳眸好纯真、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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