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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符扬就喜欢自己拿笔拿纸涂涂画画的,而妻子疼极了这个儿子,也就常常买些水彩或蜡笔让他乱画。

  有一次,一个国际知名的法国名画家来到台湾参展,经过友人的引介来符家参加晚宴。他们夫妇只是存着一般父母献宝的心思,指着墙上细心框起来的水彩画,一幅一幅向客人骄傲地介绍。当时两个人心里都想:这种小孩子的门道,在名画家眼中当然是看不上眼的。

  没想到那个名画家竟然一张一张看得极仔细,不只当天看,隔天还主动上门来,拉着符扬一大一小玩起了涂鸦。

  第三天他要回法国时,跟来送机的符氏夫妇简单地说了一句:“令郎在艺术方面有极高的天分,如果能够好好栽培的话,我相信他不到三十岁成就便不输于我了。”

  这句话可是国际级重量名家的亲口背书。

  符去耘一听,立刻打点起精神,请来名师细细地栽培,有心教出一个台湾出身的世界名画家。

  岳父本来对这件事是有些怨言的,因为在老一辈的观念里,画画这种事怡情养性固然很好,怎么可以拿来当正业呢?可是妻子外表虽然冷淡高贵,内心里却对丈夫情深爱笃,一看丈夫坚持要这么做,便无条件地站在他背后支持。

  既然孩子的爹娘都如此坚决了,岳父那头也无法再说什么。心里觉得可惜之余,对于外孙就加倍宠爱,只盼哪一天可以感化得他“浪子回头”,别再玩那些涂涂抹抹的东西。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爷爷奶奶宠,外公外婆宠,亲戚朋友宠,父母更是加倍的宠,最重要的是——艺术讲究率性自然,真情流露,符扬的几任名家师父都主张要让小孩率性成长,以免束缚了他的心灵空间。

  既然有人宠而没人约束,自然就养出符扬自我中心、唯我独尊的性情。

  符去耘承认自己或许是个宠坏儿子的父亲,却不至于傻到看不见盲点。以符扬那副个性,今天虽然受伤的是他,只怕一开始惹事的也是他。

  “真只有闹脾气的话,我也就算了,可是她才来多久而已,竟然就敢动手动脚的打架?”符夫人怒气未息。“你不是说他们的伯父伯母也是会使用暴力的人吗?这种环境是会感染的,如果他们兄妹俩也养成了暴力倾向,那怎么办?我们可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都守在孩子身边。”

  “不可能的,成渤很成熟也很懂事,绝对不会跟人打架的;成萸这里只是年纪还小,多教教她就好了。”连乖巧文静的成萸都被惹到抓狂了,符去耘只有苦笑的份。

  “最好是这样。”符夫人只有在跟宝贝儿子有关的事情上,会失去冷静。“我话先讲在前头,如果再有这种小扬或小瑶被打的事例传出来,我绝不要那两个人再待在我们家里!”

  “好了好了,你小声一点,不要让孩子听见。”

  房间里,只有床角的一盏灯阴阴暗暗地照着。

  成萸缩坐在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脚。成渤坐在床沿,默默无语。

  楼上的夫妻争吵声隐隐飘下来,两个孩子沉静地听着。

  直到楼上的声音息了,深深的夜只剩下虫鸣与山风声,成渤才转头看向妹妹。

  “你跟哥哥说,是不是他先欺负你的?”

  成萸红肿着眼眶,只是盯着地板出神。

  “小萸。”成渤碰触一下她的脸蛋,温言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跟哥哥说,不要自己藏起来,知道吗?”

  一串眼泪落了下来,她低头在手臂上抹掉。

  “哥哥相信你,你一定不会主动打人的。”

  符扬的脾气坏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平时他们两个人在家里碰到了,符扬的眼神是直接飘过去的,当他是隐形人。可是符扬当他是隐形人,并不表示私下也是对小萸不理不睬,偏偏小萸从来不肯说。

  成渤轻叹一声,把妹妹抱进怀里。

  闻着哥哥熟悉安全的气息,成萸哽咽一下,像猫咪般细细地哀鸣。

  “小萸……”成渤迟疑一下,低声问:“你想要住在这里吗?还是我们,我们另外找地方住?”

  “人家……人家不要……不要回……大伯家……”她哭到打嗝。

  “好,你不想回去,我们就不要回去。”他轻吻妹妹的发心,柔声安慰。

  “哥……我以后会很乖的……我、我不会再惹事了。”她抽抽噎噎地道。

  “不能怪妳。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成渤抚着妹妹轻颤的背脊,心里无限的凄酸。

  虽然说要保护妹妹,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如何保护。

  他多希望自己明天立刻变成一个大人,可以立刻去找工作,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永远不让任何人再轻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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