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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你走错路了,绑匪!那个方向是要回洛阳的。”他好心想告诉她,她却偏偏喜欢和他玩拉锯战。

  她的秀容掠过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羞愤和气恼同时在她的大脑和小脑间展开激烈冲突。最后,她终于做出最适切的选择──

  “死疯子虚!”她一脚踹向他的膝盖骨,转头朝正确的方向跑出去。

  “啊!”他痛叫,抱起单脚在原地乱蹦乱跳。怎么连说实话也有事?罢罢罢!他赶紧追上去。

  那个死人头,居然敢骗她!

  她又羞又愤,隐约明白自己透露了某种姑娘家不应该坦白的心意,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

  而且,既然她已经招出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什么”,为何他没有特殊的反应呢?

  徐风拂来,洛阳城外的初秋,美得非常旖旎──

  第六章

  “什么?”有人吃了炸药般爆开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封致虚。

  “你凶什么?”守静防卫性地偷觑他。

  “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他气得过了头,反倒狠笑起来。

  自从相熟了南宫守静之后,他的情绪起伏之强烈连自己也无法置信。

  申月的黄昏,山风刮打在身上,已经有些凛峻如刀的感觉。此刻,横亘在他们眼前的选择有两条──一道朝向西北,一路转往东北。

  而她,全大江南北最值得供奉起来膜拜的路痴,居然好意思告诉他──她忘记回天机帮的路途应该走哪一条了。

  “奇怪了,你问我,我怎么晓得?离开家门之后,我就一路问路到武夷山──”

  “饿虎岗。”尽管满腔火气即将从鼻孔里喷出来,封致虚仍然不忘纠正她。

  “武夷山!我确定我问路的目的地是武夷山。”虽然她的路感有问题,记忆力可灵光得很。

  “但是你最后出现在江西的饿虎岗。”他发誓有朝一日必定要把这个荒谬的天大笑话传遍整个江湖。

  “那又如何?我只说自己问路去武夷山,又没说我最后真的找到地方了。”她说得理直气壮,他争得过她才怪。

  “别想扯开话题。”他摸清了南宫守静的伎俩。“你找不到武夷山我不怪你,但是你找不到回家的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这是他的逻辑。老天!这是全天下思路正常的人应有的逻辑,只是他忘记了南宫守静向来不依循“正常”的步调来行动。

  “我一路从家里走到饿虎岗,先甭提那段迷路白走的旅程,光是大街小巷钻来钻去的路段,就活像掉进迷宫里似的,我又没有服用过武林奇宝──神脑大还丹,怎么可能记得住?”她的路感奇差无比又不是这一天两天的新鲜事,他应该多体谅她一点嘛!

  “好,”封致虚暗地说服自己,他必须端出肉票应有的架式,适时向绑匪询问未来的动向。“咱们来玩一问一答的游戏好了。天机帮的总部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地名吧。”

  “当然罗!”这个问题简单。“在青顶岭。”

  “青顶岭又是何处高地?”

  “青顶岭名列常山的第一要塞。”

  “常山又是什么鬼地方?”听她的口气彷佛常山很出名似的,他走遍朝境疆土却好像从未听过这座山名。

  她圆灵的瞳仁儿瞪成满月。“连常山你都不知道?封致虚,你真是白活了!常山闻名的野参茶在附近方圆十余里是难得的至宝,寻常人妄想喝到一小杯都算奢求,而你居然没听过?”

  “少恨我瞎混,常山究竟在哪里?”今儿个他没有磕牙的心情。

  “常山就在……在……”

  “在哪里?”他忍不住倾身盯住她的红唇。

  “呃……山西……”她的声音越来越迟疑。“对吧?”

  “什么叫‘山西对吧’?我从来没听过这种鬼地名。”

  “呃,不然就是陕西。”

  他合上眼皮,默数三十下,才以充满压抑和愤恨的语调开口,“山西和陕西两地相差十万八千里,能不能麻烦你说得更明确一点,告诉我真确的地点究竟在山西或者陕西?”

  这可问倒她了。自从几年前随著老爹搬到常山之后,她从来没有下山半步,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有必要记牢常山的地理位置。直到下山之后,她离开了常山地域,询路问人的目标也以武夷山为主,更不会想到自己该问清楚常山究竟位于何处,隐约只记得好像是山西或者陕西,偏偏这两个省分发音如此相近,她记不住又有什么办法?

  “我要是记得牢就不用找你随行啦!笨蛋。”她做出轻蔑的结论。“肉票,替绑匪服务是你的责任,既然如此,这个谜题就交给你了,你负责把常山给我找出来。”

  反正他厉害得很,任何难题到了他手上都能轻轻松松地解决掉,因此找个地方应该难不倒他吧?再说,常山又不会和他玩捉迷藏,让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地追著跑。

  这一瞬间,封致虚决定了。他要效法吵输架的泼妇,坐在地上开始踢腿、扯头发,大哭大闹一场。

  老天爷,你为什么恨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恨我恨到这个地步?

  哦,不,不用否认,我完全明白你憎恨我的程度。若非如此,你不会把一个集天下第一路盲、小醋醣子、绝顶爱使小性子、怜悯心泛滥过度的滥情者等诸多“优点”于一身的姑娘送到我跟前来。

  我只剩下几个月“刑期”就服满了,拜托!你为何不能网开一面呢?

  手掌一次又一次地抹过自己欲哭无泪的脸孔。

  “唯今之计只有这么办了。”他弹性疲乏的焦点瞟向她的圆脸。

  都怪自己宠坏了她,每回她闯了祸,他总是走在后头替她收拾得乾乾净净,才会养成她啥都不担心的习惯,以为凡事只要撂下一句话,隔天睁开眼睛事情自然会办得妥妥贴贴的呈到她面前。

  “说来听听。”

  她居然好意思看起来神采奕奕,真可耻!

  “把后头那个跟踪了咱们四天的家伙揪出来带路。”

  话声方歇,他的身形蓦地拔高,飞向三里外的浓密树林,几声短暂的交手过招异响,不消片刻,他揪著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跃回她面前。

  “陈总管!怎么是你?”她又惊又喜地连忙扑进老总管的怀里。

  “小姐,你要不要紧?”陈总管不愧为忠心耿耿的部属,即使自己陷入敌人的魔爪,仍然先关心小主子的安危。

  “我当然不要紧呀!跟他在一起,有谁敢动我?”这倒是实话。她绑到一个很好用的肉票。“疯子虚,原来你早就察觉陈总管跟在我们后面,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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