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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个炽热的吻欺上她的嘴,他将发泄不出的怒意全倾倒入她口中,以优越的男性之姿欺压纯然女性的柔弱,强势地要占领她的顽强。

  一丝暖阳透进他黑暗无边的心房,照亮了许久无人进出的虚无,小小的人影悄悄潜近,不敢太明显地留在角落为他点燃一盏灯。

  不知不觉中,他狂肆如暴风的吻渐歇,注入宛如雨後春笋般的温柔。

  一根根的嫩芽纷纷冒出泥土,新生的绿意将逐渐的抽高抽高……

  若无人来砍下它的鲜嫩烹煮成汤,那么它将会——

  成荫。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当真吃定我不敢对女人动粗吗?”

  很想不发怒,但是他克制下住冲至脑门的火气,她是来讨债的吗?

  望著一地的行李,唐君然十分佩服自己的自制力尚存,否则他会当著进进出出的职员面前掐死她,然後剖开她的脑送到医学中心作研究,她本质上根本是个魔女。

  三大两小不算多,她算准了他宾士车箱的容量不成,怎么不乾脆雇搬家公司更省事,直接载到他家门口,反正她打定主意要缠死他。

  欠债,讨债。

  讨债,欠债。

  究竟是谁欠了谁,谁该向谁讨,他已经分不清。

  如果她有意逼疯他好忘记家破人亡的血债,那么她成功了一半,他的确快疯了。

  “维持好你冷峻病态的形象,你在咆哮。”黑玫儿朝替她看守行李的警卫微笑颔首。

  “病态?”他会大吼是谁害的?“你没把床一并搬过来真叫我吃惊。”

  “用不著嘲讽,我带了心爱的拼布枕头,没有它我睡不著。”小小的恋物癖不算有病。

  活了二十七年了,她对旧的东西有特别偏好,枕头内旧棉已换成羽毛,内里重新裁制了三次,但仍深受她的喜爱不忍丢弃。

  那是她十岁时,一位来自英国的叔叔送给她的小抱枕,至今她仍要抱著它睡觉才会安心,那位叔叔说它是施了魔法的安睡枕,睡起来特别香甜。

  小时候她信以为真地爱不释手,及尝试试著把这个坏习惯改掉,不过成果不彰。

  一离开它她就会恶梦连连,不管换几个枕头或换张床睡都一样,因此至今她仍深信它是带有魔法,能保护她一夜安宁。

  旁人笑她稚气,她不以为意地一笑置之,二十七岁的女人不能有天真吗?

  谁能保证魔法不存在。

  “你还带了枕头……”难以置信的唐君然瞠大眼,愈来愈无法理解她的基因构造是否是人类。

  也许她来自冥王星,一身地狱气味。

  “你别一副见到蝗虫大举入侵的拙相,请顾忌你的身份。”有那么让他惊讶吗?

  他阖上嘴,冷冷的一瞟,“你休想将这堆女人的东西搬上我的车。”

  虽说他没有一般爱车人的习性,将车子看成第二生命,但没人愿意高级座车沦为载货货车,至少他不想贬低车子的价值性,那是一种侮辱。

  “你一向都这么小气吗?举手之劳和女人的东西有什么关联,难道你常用?”她故意拿同性恋传闻讽刺他。

  是不是同性恋很好辨认,由他急迫的吻看来,他是货真价实,百分之百的男人。

  “黑玫儿,你的伶牙俐齿最好别用在我身上,否则你承担不起後果。”他威胁地磨著牙。

  她恭敬地行了个可笑的军礼。“是,大老板,小女子谨遵遗言。”爱计较。

  “你说什么?”她敢诅咒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刚才不是说後事吗?”她故意把後果窜改成後事。

  “我说你该去洗洗嘴巴。”为免气死自己,他拎起三大箱行李走向自己的车。

  这会,他又成了行李小弟。

  黑玫儿拿起小包包尾随其後。“是洗牙,每三个月定期向牙医报到,他会给你一口洁净的白牙。”

  “你说完了没?上车。”砰地一声,他重重地关上後车箱。

  他被骗了,她的个性与调查报告不符。

  冷静自持有独立性,为人清冷温和不多话,擅心理探索,未婚,无男友。

  除了最後三项符合,以上纯属虚构,她话多得足以逼迫死人由棺木中跃起逃亡,而且一点也不冷又超爱黏人,温和的表面纯粹是一种伪装。

  麻雀的聒噪是天性,她的烦人绝对是阴谋,引诱他爱上她,或是受不了自动走人。

  唐君然开著车,不时分心看她抱著怀中的骷髅头戳著眼洞玩,明知道那是假的,他仍觉得她太疯狂了,连死人都能亵渎。

  不愧是黑新的女儿,胆大心细不怕恶鬼索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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