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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唉!没想到多年后还得再当学生,死背和茶有关的资料,拉拉杂杂的茶叶名称和品种琳琅满目,光是采收日期和生茶、熟茶之分就搞得他精神快错乱。

  老夫人绝对是故意整他,明知城市里的人作息不定,常常熬夜必须晏起,特意派给他的工作却是采茶,天未亮四、五点就得起床,趁露重时分摘取嫩芽。

  瞌睡虫都还没清醒呢!

  先让茶园的新露冻醒,他猛打哈欠猛看表,希望时间快快过去。

  “未来的姐夫,你这种摘法会被老祖宗骂死,你眼睛到底睁开了没?”拙劣的手法真叫人看不下去。

  斜眼一瞧不到他肩膀的小女孩,睡意仍浓的初行雁发誓自己看见她眼中有着失望和同情。

  “看到叶子,摘下,程序上没有问题吧。”不摘叶那摘什么。

  “你没喝过茶吗?”

  要是用他摘的茶叶烘制,可能有不少人会痛哭。

  “一杯二十元的红茶算不算?”手摇冰,添加糖水和冰块。

  天哪……她会晕倒。“有茶叶的那一种呢!用顶极泉水冲泡而成。”

  “茶就是茶,还分顶极水或自来水吗?放在饮水机下一冲不就成了。”初行雁说的是冲泡茶包。

  白眼一翻的温香苗忽觉自己任务重大,肩上扛着的茶篮特别沉重,怎么会有人的想法这么单细胞,茶的境界若如此肤浅,怎会有爱茗者砸大钱购买?

  大姐的托付她大概要辜负了,他根本连新手都不是,近乎茶痴——不懂茶的白痴,有关茶的最基本概念都没有。

  他想通过老太太的考验真是难上加难,要她教会他何谓茶只怕茶树都老了,真正懂得喝茶的茗者不会用饮水机的滚水泡茶,那根本是糟蹋茶叶的行为。

  都过了快一个钟头,他的篮子里只有稀稀松松的几根杂草,真不知他生一对好看的眼睛做何用处,连一脚踩上烂泥都没感觉。

  “拜托你别再伤害我们的老茶树,茶叶要摘取嫩芽部分,你不要连没用的老叶也摘光。”想到制茶工人得挑出他摘的叶子,她很想装作不认识他,免得被牵连挨骂。

  “嫩芽?”

  茶叶泡的不是叶子吗?这小小的一根芽要摘到什么时候。

  放在手心才一丁点大,得摘多少才能泡一壶茶。

  “啊!不对、不对,我说得是一芽二叶或一芽三叶,只摘芽心太浪费了,那种超顶极的茶叶还不到季节。”通常只有春茶才适合,芽也最鲜嫩。

  好想哭喔!其他的采茶工都在笑了,她一定会被师傅骂到臭头。

  嗯!

  真麻烦,分什么芽呀叶的。“你们都这么早上茶园摘茶叶?”

  简直是凌虐人的方法,他才刚躺下就被叫醒,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想找个地方睡回笼觉。

  “不早了,为了你特别延一个小时,你看茶叶上的露水快蒸发了,制出的茶口感会较差。”还不是大姐怕他睡眠不足。

  现在看来是白费工了,他仍一脸尚未清醒的模样。

  “露水也是制茶的关键?”一芽三叶是吧!摘久了也会顺手。

  “对,不过过程太深奥,解释给你听也没用。”城市乡巴佬。

  深奥?

  出自一名十五岁少女的口中,他觉得被侮辱了,他只是对茶的认知不够透彻,尚无法体会饮茶之美。

  若是换成他专精的法律常识,他可以三天三夜说个不停,每一条文清楚明白的列出,从中详解律法的奥妙和精神,准让她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

  抬头一看正往上攀升的太阳,鼻头冒汗的初行雁身体力行的了解茶农的辛苦,一叶一芽得之不易,他摘得手都酸了。

  一行有一行的辛苦,他在法庭上的锋利言词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看到大家纯朴满足的笑容,他实在无法体会快乐在哪里。

  他出一次庭打赢官司的代价是他们一年的薪资所得,为什么廉价的工资打不倒他们,反而安贫乐道的唱着山歌,好傈与世无争的生活正是他们所追求的。

  “小草苗,你干嘛倒掉我的叶子?”

  温香苗不会是老人家的“同党”吧?

  “是香苗啦!你不要记错人家的名字。”她气呼呼的纠正他的错误。

  香草的幼苗,可入味,可入菜,香料极品,真是没知识。

  “好吧!香苗妹妹,麻烦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他不解她的用意为何。

  恶心,什么香苗妹妹嘛!

  “我在帮你忙凑足二十斤茶叶,你忘了老太太的要求了吗?”

  啊!

  他当真忘得一干二净。

  “你叫她老太太?”

  不是外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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