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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为什么呢?诚实是一种美德。”来自文明世界的人老说她听不懂的话。

  托著腮,伊诺雅一脸疑惑的问著,殊不知阳光透过树缝洒落在地号上的金芒有多炫丽,衬托出她绝丽的柔野气质,让人有醉了的微醺感。

  心动的战政一触她看似蝶羽的迷人双睫。“因为那会显出我愚蠢的高贵情操,阻止我撕裂你的羽衣扑上你。”

  怔了一下,丰唇微掀的伊诺雅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懊恼的脸,黄金麦穗一般的肤色倏地发烫,为他的诚实感到一丝不自在。

  果然,他还是适合虚伪的世界,她很久没接触到这么开门见山的说法,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她调整得很快,努力不让笑声逸出喉间增加他的自恶感。

  “我想我会尊重拥有高贵情操的男人,即使他看来有点愚蠢。”他生得挺好看的,不比傲慢的艾撒克差。

  看惯了野生动物的她并无异样感觉,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差别只在於顺不顺眼。

  是呀!愚蠢,他现在的表情。“想笑就笑吧!我觉得我的男性自尊已经受伤了。”

  一见战政沮丧的垂下手不冒进,伊诺雅当真不客气的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女孩子的秀气,让他气馁的又是一叹。

  “我说说而已干么当真,好歹让我留一张脸见人。”他的自信心只剩下一盎斯的存量。

  她笑岔了气停下来喘息一会,“你比山羊比尔有趣多了,它老咬我的脚指头。”

  “听起来真叫人羡慕……”他也想咬一口纯麦颜色的小脚。“等一下,你说这里是你家?”

  像想到什么似,他随口一问。

  “是呀!我家,虽然整修了十几次,但我还不致认不出自己的房子。”她住了十年有余了。

  前两年她和家人住在医疗团临时搭建的茅屋内,以为不会待很久,随时有可能被政府召回国。

  没想到一待十二年,医疗团的人互有替换,而他们一家却因此定居下来,成为最元老的成员没想到离开,甚至有了自个的窝。

  即使简陋却也是部落族人的心意,百来人花一天的工夫搭建而成。

  “那你认识雪医生一家人喽?”难怪他们支支吾吾不肯明说,原来来丛林之后落脚在此。

  唔!不对,一共才两个卧房,雪兰公主住哪里?

  “雪医生?”好熟的称呼……蓦然,她失笑的一拍额颈。“古古是我爸爸,我都忘了我们姓雪。”

  太久没用了,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她听惯人家叫他古古。

  “嗄!那你……那你……”战政几乎是张大嘴巴结了舌,震撼地抱持一丝希望。

  但他很快的面临无情的打击,现实是残酷的。

  “我想一下,我的中文名字好像叫雪什么兰,软趴趴的没什么朝气。”她都不好意思自我介缙。

  “雪柔兰。”他语气虚弱的提醒她,没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她例外。

  “对耶!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爸妈告诉你的?”她兴奋的跳到他面前,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想哭的战政直摇头说不出话来,他心目中圣洁又高雅的公主,为什么变成一个野人,举止粗野得没有一丝当年秀雅的气质。

  到底是谁疯了,他还是她?

  完美的公主形象彻底从心底幻灭,他只看见碎了一地的初恋……不,是暗恋的玻璃心,叫他如何能接受这么大的转变。

  天呀!谁来给他一巴掌打醒他,他一定在作梦。

  但,事实摆在眼前,白里透红的小苹果脸让削瘦的蜜色鹅蛋脸取代,原本只到他胸前的个子抽长,现在已经和他的下巴等高,少说有一百七十公分,足足拉长了二十公分。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有神的大眼,虽然里头不再闪著怯弱的泪光,可是依然拥有明亮的阳光,亮得令人失去直视的勇气。

  他苦笑的想到,公主长大了变成丛林之后,这算不算是一种成长?

  “你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不会是染上了什么疾病吧?”她可不希望他将都市里的文明病带进野生动物保护区。

  不是她绝情而是实际,预防胜於治疗,前几年由澳洲观光客带来的传染病差点害死一群野牛,她不得不小心处理。

  闻言,他的表情阴了几分。“放心,我非常健康,只是不敢相信公主会变成野人。”

  “公主变……野人……”他到底在说哪一国语言,嘀嘀咕咕地。

  “没什么,是我心态上的问题。”惊喜参半,叫人啼笑皆非。

  伊诺雅不打算追问的攀上树藤一荡。“你这人挺奇怪的,老喜欢自言自语。”

  看她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战政心口一紧,很想叫她别吓他快下来,他真的不愿她死於非命。

  “有没有猴子从上头掉下过?”他希望她不是第一个。

  嘻嘻哈哈的笑声从他头顶飘过,他的脸更黑了。

  “有,不过我把它断掉的前肢接好之後,它便赖著我不走。”害她好後悔自己的多事。

  如今灵活如常的莫札特一点也看不出曾受过伤,常常耀武扬威地举起前肢挥赶闯入地盘的霸客。

  他笑不出来地用深幽眼神睨她。“如果掉下来的是你呢?谁能及时抢救你这位不知死活的女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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