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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家生子与买来的丫鬟确有不同,桃红处处护主,心里没有是非对错,也无应不应该,她只知道夫人是她的天,夫人想做的事她全力配合,夫人讨厌的人、事、物她一并讨厌,若能让夫人开心的笑着,她爬刀山、吞火球也甘愿。

  “什么想法,三人成虎是我们挡得了吗?夫人太恣意妄为了,全然没为我们着想。”什么烂忠心嘛!真要出了事,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胭脂在心头腹诽。

  “螳臂当车也要挡,夫人是主我们是婢,为主人挡风遮雨是为人奴婢的本分。”分内之事当然不可推辞,桃红理所当然地道。

  “你……你疯了呀!这么疯癫的话也说得出口,果然天生是奴才的命。”她可不认命,总有一天她会当上主子,让人拥簇着伺候着,即使是为妾。

  胭脂心大的看着宛若天人的巫青墨,每见他一取出钱袋为夫人买下喜欢之物,她眸光就亮了一下,芳心暗动地想着若能成为他的女人,那她这一生就富贵了,吃穿不愁,还有如意郎君为伴。

  殊不知她此时的痴心妄想多可笑,桃红和她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飘入巫青墨耳中,乌瞳闪过一抹锐利,朝她瞟了一眼便移开。

  倒是桃红的忠诚令他留了心,想着她年岁不小了,该为她找门好亲事,一心为主的丫鬟不多见,值得他费心。

  “玉儿,要不要进去瞧瞧?你老是手脚冰凉,我配个药让你活络血脉。”她先天体虚,得好好调理调理。

  “‘回春堂’……”安玺玉匆匆地瞟过匾额上的铺名,她来不及细看就被拉进铺子里,见他如入无人之地的拉柜取药,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想法。

  “这间铺子是你的?”

  “之一。”他不否认,兀自拿捏药材比重配药。

  “那你住的宅子为什么没我庄子的一半大?”干嘛装穷?她又不会找他借钱。

  这叫掖着财富装乞丐吗?她以为他行医所收取的银两仅够温饱,还想着该如何用不伤人自尊的方式接济他,免得他把钱花在穷苦病人身上,自己反倒三餐不济,没想到……

  “奸诈。”

  “嗄!你说什么?”巫青墨轻拧眉心,似不确定刚刚听见的字眼。

  “我说你这人相当阴险狡猾,十足的小人心性,不轻易相信他人,明明是腰缠万贯的少东家却装出自命清高的穷酸样,你那么怕人来认亲戚怎么不搬入深山,我就不信友人会为了一点薄产翻山越岭去找人。”有命去,没命回,光是爬上层层山峦先累死在半路。

  虽然她是穿来的,可是回春堂的名字大到她这个“外来客”都知晓,东华城有两间分铺,西映城有城西、城东、城北、城南四间铺子,更远的城镇加一加也有不下十来间,听说是北虞国的药商大户,连东瑞国、西延国、南璘国亦有所闻,名气极大。

  她小小的庄子根本和人没得比,几万两私房和几百亩田地给人塞牙缝都不够,她还沾沾自喜自认是富户,妄想抱着银子过着自给自足的退休生活。

  真是……好大的悲剧呀!在牛肚子前面鼓起蛙肚,不自量力,她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不是少东家,是大当家,还有,不只一点点薄产,我想有人不要命也要到深山拜访。”他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不习惯逢人便解释自身的身分,那会平白惹来无谓的麻烦。

  “大当家……”她忽感无力的浅笑,看他一脸云淡风轻地扬眉弯唇,很想国骂一顿的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不要再来刺激我,我怕我会恨你。”

  长相佳、人品好、医术绝世,为人广结善缘,更是住在黄金屋,他还要不要让人活呀!一切的好处全让他一人全占了,别人还剩下什么。

  这种天之骄子最讨厌了,就像她那咬着金汤匙出世的富二代上司,他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下面的小人物打得溃不成军,恨不得来世投胎找个富爸爸。

  “可是我非常喜欢你。”

  明媚凤眸瞪大,一个念头闪过,她似愤慨却风情万种、媚态横生的问:“我嫁给你再毒死你,谋夺你的家产,你认为成功机会有几成?”

  闻言,他轻笑,俊颜如同烟花绽亮。

  “毒死我的机会不大,我还算是医术小有所成的大夫,一般毒药毒不死我,不过……”

  “不过什么?”他有更毒的毒药方便她下手吗?

  巫青墨笑着以指轻划她花样玉颜。

  “嫁给我这件事不难办到,夫妻是一体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上无爹娘要你侍奉,亦无难缠小姑令你左右为难,兄弟手足是上辈子的事,你需要头痛的只有我一人,不妨考虑考虑。”

  “……妖孽。”她抽着气,久久才由齿缝挤出最贴切的形容词。

  人若美玉光彩耀目,神采飘逸,谁能不沉迷他的美色中,情不自禁地为他心动。

  太卑鄙了,他怎么能用百看不厌的俊雅姿容和醉人心魂的清润嗓音引诱她!她本是意志薄弱、生平无大志的小资女,哪禁得起他如此高超的诱拐,不公平嘛!

  “玉儿,你喘得很厉害,是不是被我一番至情至性的话语给打动了?”他笑睨她嫣红脸蛋,那模样比抹上胭脂还要动人。

  安玺玉心跳加速,几乎要迷醉在他只映着她一人的双瞳里。

  “善妒、无子、不事翁姑……”

  他唇畔笑意一收,以指腹轻抚她诱人的红唇。

  “我可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吗?”

  “无缘夫休了我的三大罪状,七出中的三条。”她说得酸楚,为安玉儿的爱错人深感不值,在这父权至上的时代,女人莫名背负所有的错。

  黑瞳闪动幽暗光彩,忽地隐去,浅笑如徐风由回到嘴角。

  “最后一条不存在,无子是荒谬,我是大夫,岂会诊不出你的身体状态,你犹是处子之身,未为人妇,哪来的子嗣?至于善妒……

  听说我是泡在醋缸里长大的,不动情则已,一旦动了心便是毁天灭地,妒性比打翻三缸醋还浓。”

  他可以容许所爱的人不爱他,但是若爱了就永不许变心,他的感情是极端的,没有半途而废这件事。

  黛眉一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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