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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所要的结果是逼出他的愧疚和身为男人的骄傲,鱼与熊掌无法兼得,既然她都退了一步,他也该表示出诚意,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硬要毁了她才甘心。

  “这不像你会说的话。”以她从前的性情只会哭,哭得声嘶力竭,四处向人哭诉他的无情对待。

  她戏剧性地抬起头,摆好四十五度角微扬下巴,眼神落在窗外的梧桐树,悲凉而落寞地幽幽一叹。“死过一次的人还能不想开吗?我霸占你的人却得不到你的心,六年,够了,我乏了,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你的人实在太累,我放手。”

  他眼底闪了一下。“这是你要的?”

  商别离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他不相信她真放得下,离开了商家她还能去哪,自古下堂妇难容于世,他认为她现在是故作姿态、欲擒故纵,想以退为进逼退他娶平妻的念头。

  而他不会如她所愿,若是她再这般不知进退的话。

  “是。”安玺玉慢慢地将视线调回,落在立于他身侧静静为他磨墨、容貌美丽的绿衫女子。

  人都带在身边了还如此不干不脆,完全无视于她这个正室的存在,不离难道还拖着吗,要她当一回泼妇,朝小三一阵捉脸扯发才肯下决心吗?

  打架她不是很行,不过撒泼还在行,古代女子一向和顺,肯定没见过两只猴子当众互扯嘶咬的模样。

  默然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对她眼里闪动的泪水,他很难心硬如铁。“我不会弃你于不顾,你依然是商府的少夫人。”

  商别离的话一出,他身旁的表妹喻可柔神色微僵,磨墨的手顿了一下,似是用力过度让墨汁溅出砚台一滴。

  安玺玉目光清澈地摇头。“不,我无容人之量,也不与人共夫,丈夫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跟我抢,除非你放弃了再纳新宠的念头,否则只有和离一途。”

  “你还是一样的骄纵,毫无长进。”商别离在心里冷哼,笑她不自量力,居然敢逼迫他。

  她把和离书摊平,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甚至将毛笔沾墨放入他手中。“签吧!从此你我夫妻离异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各守白首。”

  当初商别离写下休书时只签下一个“商”字,用意在于逼元配接纳另一个女子为他妻室,两个女人地位相当,无谁大谁小之分。

  但是安玉儿不晓得他只是作戏,存心算计她,心一急,便一头撞上木质坚硬的书柜,欲以死相逼,表示她就算死也不让他们两人顺心如意,因为她知道商家人欠了她一份情,她一死,这两人断然无可能在一起,安家人势必上门为她讨回公道。

  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撞真的撞死了,再回到她身体的是另一条穿越的灵魂,而她安玺玉根本不在乎丈夫要娶谁,她乐得拱手让人,开开心心地把有情人送作堆,省得自己多出一个没感情的包袱。

  不过显然商别离被安玉儿寻死的动作吓到,事隔多日未再提起娶平妻的事,怕她再一次想不开,让商家背上忘恩负义、负心薄幸逼死发妻的恶名。

  “你以为我会继续纵容你的骄蛮吗?我一签下去,可是没有反悔的余地,你确定你承受得起?”这一刻,他是恨她的,恨她不该一直逼他。

  安玺玉故意笑得凄楚,一脸伤心。“嫁给你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倘若再有一回,我宁可死在花轿前也不嫁入商家受你羞辱,你对我的绝情是我最大的伤痛。”

  “你……你竟然……好,这是你自己选的,日后怨不得我。”一句后悔激出他的怒意,大笔一挥,墨字飞扬,落下“商别离”三个字。

  当然好,她得意的想笑。“咳!夫妻……不,该称你一声商少爷,既然我们已经和离了,那我的嫁妆几时还我?”

  小资女的原则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听说安家给女儿的陪嫁品多到一辈子也吃不完,她能不趁机打劫……呃,抢便宜吗?那些全是安玉儿的,怎能落到小三手里,让她占了人家的丈夫又抢了她的财产?是吧。

  “你说什么?”他目光一沉,怒火沸腾。

  “和离之后总不好再赖着你吃喝,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谋生能力,你不把嫁妆还给我,教我怎么活得下去?”她应景地滴了两滴泪,一副愁苦万分的可怜样。

  “……你还有娘家可回。”商别离铁青着脸,愤怒地瞪着她。

  安玺玉哭得泪眼迷蒙、泣不成声。“最疼我的奶奶不在了,哥哥嫂嫂们为了分家闹得不可开交,你说我这时候还回得去吗?我……我无容身之地啊。”从徐嬷嬷与桃红口中知道安家兄弟是团结的,大家相处都很和乐,不过,她为了成功和离、为了往后能独立,只得编派些不是。

  “你自找的。”要是她不使性子,他尚能容她,商府不缺她一口饭吃。

  “我自找的?”眼泪一收,她将和离书上的墨迹吹干,折成一半再对折,妥当地收入怀中。“当初你病得快死时是谁嫁给你,冲喜救了你一命?你那个对你有情有义的可柔表妹怎么不跳出来,说她愿意替你挡灾挡难,万死不辞?”

  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脸色微变的喻可柔骤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不安和慌急。

  “你……”

  不让商别离有开口的机会,安玺玉一掌拍在桌面上,大剌剌的直言,“她怕守寡,她怕万一救不活你,不但当不成现成的少夫人还会被赶走,好处没捞着反沾一身腥,以后想再嫁人就难了,谁相信她还是完璧之身,好人家肯定没她的分,只能当人家的续弦、继室,说不定只能是小妾,她哪敢舍命救你。”

  “胡说八道,你……”看着她,他竟说不出反驳的言语,当年确实只有安家肯信守承诺,将刚满十三的嫡长女嫁入商府冲喜。

  她学人哼了两声,做出不屑的表情。“你和可柔表妹不是近几年才认识,怎么说相处的时间也比我多,自幼青梅竹马互生情意,若是她真的爱你,哪狠得下心看你在死亡边缘挣扎,不用别人开口就该自个儿挺身而出,愿与你生不同时死同穴,做一对鸳鸯……”

  安玺玉为穿越的这具身躯叫屈,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被老公和小三逼死了,既然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好歹帮着出口怨气,不让安玉儿死不瞑目,人死了还白受糟蹋。

  她不是做大事的人,不过小奸小恶偶尔还是会为之,花生大的正义感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想做一回正义使者,看不惯不公不义的事。

  但是她的胆子只有一咪咪,要确保退路,待拿到和离书后才敢大声说话,反正骂了这一回她就要走人了,日后老死不相见,她还怕这个未尽丈夫责任的前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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