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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瞧王爷多宠夫人呀!满屋子稀奇赏赐,御赐的铜花镜都舍得一赠,更别提将原本阳刚味浓厚的紫涤院大肆整修,变得柔和了许多。

  夫人的话,王爷鲜少反对过,顶多横眉竖眼的一瞪,最後还是顺著夫人的意。

  若有什么不妥的,就是老赖著不走的段爷和应爷。

  明知道王爷下了令,不准任何人来紫涤院找夫人闲磕牙,他们硬是视为无状的横冲直闯,一天不试个几回不甘心,非要惹恼王爷不成。

  “小花儿,你要再唤我夫人,我就请王爷调你去劈柴。”柳未央故意吓唬她。

  “劈……劈柴?”她当真地哭丧著脸。

  “嗯!一天要挑百桶水,还要洗全府的衣服。”单纯的心性注定是吃亏的份。

  “呜……人家不要啦!夫……愚儿姊姊欺负人,我会累死的。”全府少说有五、六百人呐!

  不用说挑水劈柴了,光是衣服就够洗断她的手,一个人做五十个洗衣娘的工作,她会提早当鬼。

  “下回别让我听见‘夫人’的称谓,我会感到别扭。”该学乖了吧!

  “是,不过……”

  杏花儿不用多说,她已明了下文。

  “王爷那方面由我来说,你安心地顶著脑袋四处喳呼吧。”她笑笑地将脚缩回软榻。

  这又是他的另一项宠爱,其实嘉惠的是他,三不五时在榻上偷偷香,恣意欢爱。

  “人家哪有四处喳呼?我最乖了,所以王爷才派我来服侍愚儿姊姊。”她大声地抗议。

  柳未央并未点破是她的要求,有个亲近的人在身边,好歹多个谈心的对象。

  果然有了她,日子快活了许多。

  “愚儿姊姊,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人家真的很聒噪,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

  毫无自觉的杏花儿一开口,就像关不了闸的洪水,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言不及义的话,直到看到她斜眉谴笑的表情才住口,蓦然惊觉自己太多话了。

  “怎么,口渴了?要不要我倒杯水给你喝?”她取笑地说。

  “我可不敢承受,要是被王爷瞧见了,我十颗脑袋都不够搬家。”她打了个冷颤。

  她打小就卖入王府为婢,见多了往来的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人及得上王爷的鸷冷,好像冬天的火炉忽冷忽热,稍一不顺心就有人遭殃。

  他的脾气不是不好,而是阴晴不定,因此服侍的人总抓不到要领讨爷儿欢心,不到一年半载就自动请辞,生怕一个不慎就没命回家乡见妻小。

  而每隔一阵子,王府就得贴出徵人告示,要不是她爹已为她签下卖身契,早些年她就离开了。

  就因为走不掉,所以小小年纪的她在王府里算是“资深”女婢,不少新近仆从殷慧地送礼,就为打探如何待得久而不致惹怒王爷。

  临淄王府一个月的工资可让寻常人家好过半年,即使得知王爷冷面如虎,还是会硬著头皮待上几个月,直到真的受不了才走人。

  “杏花儿,你在干什么?”雷一般的吼声吓得她打翻一壶茶。

  “春……春管家,我……喝茶。”一见到一丝不苟的春管家,她的气不由得弱了三分。

  “你的身分可以喝这壶龙泉水泡的碧螺春吗?”太不知尊卑了,他一板子轻抽了她一下。

  痛呀!杏花儿噙著泪不敢呼气。

  “王爷宠夫人,才命人快马取来龙泉水,你是什么命,敢剽窃王爷的心意,八成活得不耐烦。”啧!一壶呐!

  泉水虽甘甜却不易取得,运送过程中若有一丝异物污染就失了味,前後不得超过三天,否则就会先甘後涩,甜腻不润喉,不再清口。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了。”只怪她和愚儿姊姊太熟稔,才会忘了分寸。

  “幸好来的是我这把老骨头,要是王爷的话,你哪有命在!”他的口气中有著一丝放纵。

  “喔!”她不敢多说话地缩缩脖子,视线往正得宠的人儿飘去。

  “春管家,你就饶了杏花儿一回,你知道她一向笨拙傻气。”春管家的念功可不输杏花儿。

  “夫人,你也别太纵容她,其他下人会眼红的。”柳未央身分上的改变让他态度恭敬了些。

  以往有个嘴甜的杨仲,他对面丑的夫人多少偏袒了些,粗重的活通常使唤别人去做,尽找些轻松的打扫工作给她。

  其实谈不上嫌弃,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世面见得多,本不会因她容貌有残而刻意欺陵,若认真一瞧,夫人倒真有几分姿色,不致丑得见不得人。

  一般人瞧见她的疤就退避三舍,大概也只有他和单纯的杏花儿不受影响,能以平常心看待。

  不过现在多了位爷知她的好,并纳她为妾,算是一种福报吧,以弥补她脸上的残缺。

  “安抚其他仆从是你老的职责,我喜欢宠个丫头。”柳未央的话让杏花儿倒抽了一口气。

  愚儿姊姊分明在陷害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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