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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虽是三流也好过我们的无知。老三,要有耐心点,别浮躁。”人一生躁便轻心,令人有机可趁。

  风怒雷低咒了—声,“要是未如他所料,我—定剥掉他—层皮。”

  天哪!冷死了,他一泡完澡全身出汗,披了件单衣便未着厚服,完全没想过夜一深就露重,他这会冷得直发抖,只差没摩拳呵气。

  本想回房拿件衣服,偏偏此时动也不能动,怕泄露了行踪打草惊蛇,风家的血仇无以得报,他只得忍耐再忍耐,忍受寒风刺骨。

  “算我一份,我负责抽筋。”敢碰他的妹子,死不足惜。

  “够义气呀!老二,改明儿我烧桌好菜,把酒言欢,醉他个一塌糊涂。”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无酒空对樽,扫兴。

  “要叫二哥!老二是你能喊的吗?还有,你的好酒好菜留着独自品尝,我怕瓶儿弟妹会用饿死鬼的眼神瞪我。”他无福消受。

  谁都晓得风家老三的好厨艺是被瓶儿逼出来的,只有她能享受他的拿手佳肴,旁人若想贪吃一口,她定会两眼汪汪地瞅着人瞧,让人不忍心和她抢食。

  “呵!她是贪吃点,不过……”风怒雷一眼瞟向气定神闲的紫竹。“像这一个就非常不讨喜,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很想给他一拳。”

  “同感。”没有一个兄长能容许自个妹子被人占了便宜而不追究。

  对于妹妹未出阁就失了贞操,风家兄弟是同仇敌忾,十分痛恨夺走她清白身子的家伙,可是又不能出手给点教训,害妹子伤心落泪,只能恨得牙痒痒的,怒气硬往肚里吞。

  而看在眼里的紫竹只觉好笑,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四个兄弟除了老四风住尘早就成亲外,其他三人哪个不是先饿虎扑羊,把羊儿啃得一干二净再论婚嫁。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立场说他一句不是,他不过比照各位“兄长”的做法,实在不必大动干戈。

  “姓竹子的仙童,还要等多久?再等下去天就亮了。”他也冻成霜了。

  “在下紫竹,不姓竹子。”竹身原貌,却已脱胎换骨,名列仙班。

  “我管你红竹、绿竹,人什么时候才会来?你不要让我们为了你一句话苦等终宵。”

  “心平气自和,观鼻请如来,心浮气躁容易伤身。”他该勤读佛经,修身养性。

  “谁心浮气躁了,我……”

  “来了。”

  倏地睁开眼,眸光精露,浮躁气息立即平息,风家兄弟面容凝肃,不发一语,双唇紧闭地看向幽黑的夜色。

  琉璃的屋瓦翻落一片,一道与夜同暗的黑影踩在屋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留意四周的动静。

  风中传来几不可闻的阴笑声,蒙着面的身影看似男子的身躯,可是以指抚耳的动作又像女子,身分难辨地低下身,停留了一刻钟才有下一波行动。

  可见此人相当谨慎,不轻易冒一丝风险,若不确定前方风平风静、毫无危险,绝不肯上前一步,暴露自己的行踪。

  不过由其俐落的身手看来,定是事先做过一番调查,才会对寄傲山庄的地形了若指掌,每一个院落都一清二楚,避过主屋而直向风家千金的楼阁。

  在屋外观察了好一会儿,黑衣人才以匕首撬开门闩,再用刀身往内轻推,两扇门之间推开一条容人进出的小缝。

  屋内的灯火并未全熄,一盏小烛微晃黄光,门一开,风从门外灌入,火势微晃了一下,一度差点熄灭又燃起。

  黑衣人并未走向躺在床上的人儿,他先向左右瞧了一瞧,黑眸一眯地落在墙上的琵琶,足轻似鬼魅地走近。

  他伸手欲取琴,却在指头一触及时倏地抽离,像是有针扎着似,不得不立即弹开,指尖微带麻意。

  眉头皱起,低忖片刻,他考虑了许久才咬破手指,滴了三滴鲜血在弦上,弦丝如同白棉吸水,一眨眼间竟不见半滴血。

  而在此时,红玉琵琶像是刚被唤醒似的闪了闪阴寒的红光,琴身如血般通红,仿佛快滴出一滴滴人血,红艳得骇人。

  “画儿,醒来。画儿,醒来。画儿,醒来。”

  连喊了三遍的黑衣人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给人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他一喊完后,风悲画像受到控制的睁开眼,但眼中无神,似神智犹在睡梦中,醒来的是她的躯壳,她茫茫然地听候指令。

  “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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