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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风妒恶制止的声音才一扬起,宏亮的钟声已由外传来,音沉声重地传至每一角落,造成极为骇人的回音,盖过人所能发出的声响。

  震耳欲聋的净水看得见他唇动得厉害,却不知他在说什么,她双手掩耳地想阻止穿脑的钟声,但是于事无补,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一拉一弹的细线是金蚕丝,它坚韧无比又十分柔软,连接着屋外的滚轮机关,敲响铜铸的百斤大钟,其为防贼所布置。

  原本他们可以全身而退,不惊扰任何人,但是她一时的好奇心又起,这下子想走也走不了,她在无意中又惹祸上身。

  “风二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晓得那条线拉不得。”可惜后悔为时已晚,自己当真成了贼。

  “你……”欲言又止的风妒恶只露出无奈的笑意,对她的闯祸本事只有四个字——

  无言以对。

  一般人见到金银珠宝,第一个念头是搬光它们,不会有空闲理会一旁无用的线,双目早被庞大的财富蒙蔽了。

  而她却反其道而行,对玛瑙、翡翠不感兴趣,珍珠美玉看都不看一眼,偏偏对一根金丝兴味浓厚,非得扯一扯、拉一拉,方能得知其用处。

  怪只怪他太沉溺于过往的悲伤中,忘了她活泼好动的性子,没能盯住她的一举一动,以至于让两人置于麻烦的风暴中。

  “风二哥,外面有人在喊呐!我们要不要应一声?”好像很热闹,人来得很多。

  他苦笑,“出去吧!总要面对的。”

  “滚出来、滚出来,赶快给我滚出来,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贼不要心存侥幸,你们已被团团包围住,插翅也难飞,快滚出来受死……”

  听着鼓噪的高喊声,顺手取了几件旧物的风妒恶再也笑不出来,他一手护着身后的娇弱女子,一手握紧剑柄走出密室,一场硬仗正在前头等着他。

  但是一看到那张毫无忧色的娇颜上眉间的山峦一层层往上叠,都到了生死关头了,她依然无风无雨地带着兴意被打断的不满,真不晓得她是过于豁达,还是看淡人世无常,叫人为她忧心不已。

  “原来是两位呀!真有闲情逸致,大半夜里风流也能逛到我张家的宝库,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辛苦了。’”敢偷他张万富的财物,简直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书房外火光重重,几十支火把燃起熊熊烈火,将月淡星稀的大院照得有如白昼,也照出每一张凶恶脸孔,阴沉冷漠地盯着由内走出的人儿。

  “张万富,你恶贯满盈,杀人夺产,你的死期到了。”他要手刃仇人,为报血仇。

  “哈……你行窃失风还敢振振有词,乱栽罪名企图脱身,你身为公门中人知法犯法,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帮你才好。”果然大胆,以寡敌众居然还敢大放噘词。

  风妒恶冷冽的一凝,面布寒霜,“收起你的伪善嘴脸,听到我的姓氏,你没有夜里惊得睡不安枕,担心满身是血的鬼魂找你索命?”

  “什么鬼魂索命,你少说些耸动言词,姓风又怎么……”他心里打了个突,眼中暗生惊,“你姓……风?”

  张万富吞唾的动作十分明显,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看四周,旁人不难看出他在害怕,似在畏惧某些无形之物。

  “风家惨案有你一份吧!一夜间夺走七十几条人命,你没日日不安、夜夜担心枉死的人会来找你吗?”他的家、他的亲人因一个“贪”字而枉送性命,他良心何安?

  “你……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张万富矢口否认,连退三步走到护院当中。

  “听不懂?”风妒恶冷笑地取出娘亲的饰品,高举过眉。“这便是证据,随便找个江湖人物都能证实此为先母之物。”

  不容他狡辩。

  猛拭冷汗的张万富大声反驳以壮声势。“我买的不成吗?只要有钱没什么买不到。”

  “好,你在哪里购得?卖家是谁?成交单据在何处?在何地交货?何时买卖?你用多少银两买进?”银子不是无所不能,它是铁证。

  “嗄!这个……我忘了。”他一急,汗流得更凶。

  “一句忘了就能抵销所有罪孽吗?我风家老老少少的死岂是你能遗忘的?!”怒极举剑的风妒恶目红如赤,悲愤地瞪向残害他一家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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