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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子,五岁,来自英国。”她曾逗留的国家。

  “五岁呀!”眉心轻拢,秦雪缇沉吟片刻。

  巧合吗?五年前她亲自将重伤昏迷的知秋带回国,而在她失去记忆的两年,足以谈场恋爱,怀胎十月,生下小生命。

  可是,可能性微乎其微,生性保守的知秋向来有感情洁癖,看似亲和却不易与人亲近,一栽进书里世界浑然忘我,谁能忍受她的“目中无人”。

  秦雪缇的怀疑源自于对好友的了解,十几年的深厚友谊让彼此亲如家人,也一起分享过不为人知的喜、怒、哀、怨。她们在成长过程中也面临不少考验。

  “他说他来找他的妻子。”远渡重洋,不辞辛劳。

  “已婚男子纠缠你?”她扬眉。

  “他爱他的妻子。”他不断地强调这点。

  “然后呢?”听来有让浓情有活动筋骨的机会。

  她顿了下,艰涩地轻启樱唇,“他吻了我。”

  “什么,吻你?”她陡地睁眸又眯眼,手指关节扳出“啪啪”声。

  “对,口中说着深爱妻子,却在下一秒钟搂住我,狠咬我的唇。”像在泄愤。

  “等等,你的英文名字叫克莱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没错,不过很多年没用了。”她鲜少出国。

  因为差点救不回来,担心过度的外婆和母亲便三令五申,不许她再踏出国门一步,甚至偷藏她的护照,以防再有类似的意外发生

  不过她还是在朋友的怂恿下,到澳洲玩了几天,和无尾熊合照。

  “给我一分钟,我找个东西。”应该放在这里……

  什么东西,瞧她快把抽屉翻烂了,连陈旧的饼干盒也从桌子底下捞出来。

  “找到了,就是这个,我当时不小心一脚踩上,以为是别的伤患从指间滑落,本想一会儿送到柜台招领,但是我看见你……”

  一具仿佛了无声息的破布娃娃,手骨穿皮折成不规矩状,脸上、手臂、小腿满是灰褐色灼伤,鲜血溢满白色枕单。

  她以为她死了,心口一阵抽窒,不敢相信躺在推床上的苍冷躯体竟是许久不见的好友。

  “我只想着救你,无暇他顾,随手往医生袍一放,接着就送你回国。你让我足足忙了三个多月,这颗吊着的心才放下。”这也是她放弃法医工作,决定朝人出发的关键点。

  和死人为伍非常有意思,它们不会开口,任其摆布,不需要麻醉,也不用签什么同意书,一刀划下,是现成的人性玩具。

  但当解剖台上的亡者面容是她熟知的亲人时,她发现她更想要他们活着。

  “一枚……白金戒指?”不是十分起眼,可是……

  “不值钱,所以我也没有当一回事,随便这个地方一扔,久了也忘记有这码事,不过你看看内侧刻的字。”一行细小的字体。

  “吾爱,克莱儿……吾爱……”倏地,她脸色苍白如雪。

  是她吗?是她吗?她的婚戒。

  董知秋不确定戒上刻的名字是不是指她,她只觉全身战栗,发寒地想找回遗失的回忆。

  ?

  “不要发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知道当时的经过,浓情会有办法查出来的。她是查案高手,不过最直接的方法是找上那个男人,让他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秦雪缇的声音逐渐飘远,在风中慢慢淡去。

  把自己关在高以菲住处的董知秋谁也不见,也不和人说话,死寂地握着朴实无华的白金戒指,思绪乱如解不开的毛球,越缠越紧。

  沉淀了三天后,她才打开紧闭的房门,跨过满是留言的字条。

  她一张也没有看。

  早春的阳光有点刺眼,走出公寓大门的她伸手一挡,不让金光蒙了双眼。

  蓦地,她看到他,倚靠着蓝宝坚尼跑车,吞云吐雾的漠然男子。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喉头发酸,语声暗哑说着。

  手一弹,昂斯特一脚踩熄抽了两口的香烟。“总要有人来接你回家。”

  她一听,差点哽咽地哭出声。“这是我的吗?”

  银白戒身在阳光中闪闪发亮,透着一丝失侣的寂寞。

  “不,它是我妻子所有。”简单的婚礼,她唯一的要求。

  “它是我的吗?”她又问。

  他静默,眼神深幽难测。

  “你妻子的全名是?”她必须知道,一定要……牢牢记住。

  “克莱儿·董。”他看着她,面无表情。

  闻言,董知秋的身形重重地摇晃了下。“她没有中文名字吗?”

  “她没说。”而他也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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