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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不一会儿工夫,翠袄缃裙的婢女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香味呛人微带焦糖味,想必是加了糖水混煮,以免太过辛辣。

  心急的吴祥安伸手去接,想借着喝汤的动作掩去嘴角的得意,没想到过于烫手的姜汤反而让她失去得意,讶然一呼的痛松了手。

  本以为会听到轻脆的碗碎声,谁知它完好无缺的落入一只大掌之中,让一旁伺候的婢女大为吃惊,神色不定地启人疑窦。

  不动声色的常天竞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端起碗浅尝一口随即吐掉。

  “太甜了,喝了腻口。”打开窗捉了一把雪,他将它敷在微微烫红的柔荑。

  “甜一点才好喝嘛!又没人要你喝。”吴祥安不满地瞪着他,气他故意把碗推得老远害她拿不到。

  “手不痛?”他刻意施了点力,让她痛得哇哇大叫。

  “痛……”刚才没这幺痛,怎幺……“你别碰呀!好疼的。”

  他好笑的举高双手证明清白。“我没碰喔!”

  “那……呃!我……我心痛嘛!”因为心疼手痛,所以心跟着揪疼。

  “一会儿就不痛了。”他像想起什幺似的意欲与她分享。“我收藏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妳要不要去瞧一瞧?”

  婢女的耳朵忽地竖直,假意加炭火的靠近。

  一听到新奇的玩意,爱玩的吴祥安两眼倏地发笑。“什幺东西?”

  “看了才知道,去不去?”他的眼睛专注在那张明媚的小脸上,眼角却观察着翠袄婢女奇异的神色。

  阴冷的笑浮上嘴角,也该是他捉家鼠的时候了。

  敢在姜汤里下毒,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纵容的还不够吗?得寸进尺地连他的小娘子也咬,他还能坐视不理地当闲人岂不让人小觑了。

  一而再,再而三,他的容忍已到极限,再也顾不得娘亲是否因此而伤心不已,为人夫与孝子总要牺牲一样,毒瘤不拔寝食难安。

  娘,请原谅孩儿要让妳失望一回了。

  “去,马上就去。”兴匆匆的吴祥安仍不知已掀起千层浪,犹自沉浸她无知的快乐中。

  “写翠,妳确定是这里吗?’总觉得有点诡异,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静得让人起疑心。

  “不会错的,小姐,我亲眼看见表少爷带了人进来,东西应该在里面。”不可能有错。

  “是吗?”姑且信之。

  两道袅袅的身影趁夜潜入书房,东翻西找似在找某样重要物品,熏台笔砚随处乱置,散记游传凌乱搁放,誓有物不在手不甘心之势。

  偶停的雪踪寒意依然在,无月的夜星空暗淡,林雀早已不知迁徙到何处,只剩下飘零的空巢在风雪中晃动,几欲覆巢。

  夜是寂静无声,人是慌张急迫,翻动着。

  书房说大不大,藏书至少千册,要每一本移动好确定暗门的位置并不容易,上、下架的横柜似在嘲笑她们的徒劳无功。

  人愈急愈办不好事,细微的声响逐渐变大,心火不断的加温。

  一入眠月宫,终身眠月宫,若心生二念,百足之蛇必食其身、饮其血,终至溃烂而亡。

  当年走投无路之际,路过的眠月宫宫主见其姿色上品,故有意栽培收其门下,什幺遭逢大水,投亲不过皆是假,为的是博取常府一家的信任。

  亲不亲无人知,只要人有怜悯心,不难打人大富人家,谦恭温雅必得人怜,商玲珑便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好攀上富贵。

  几年下来她深获几位夫人的宠爱,视同亲生子女般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关怀备至,相信她是流离颠沛的远方表亲,细心照顾的程度不亚于常府千金。

  这一回婚事生变,最在意的不是她反而是愧疚在心的常夫人,一再保证绝不亏待她,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大权仍掌控在她手中。

  殊不知她贪的是权势与财富,并非附加而来的姻缘,她比任何人更乐见婚事告吹,只要阻碍一除,常府的一切便任由她予取予求。

  “写翠,妳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他搬动哪一本书?”摸黑乱找不是办法。

  “这……”她想了一下。“啊!我想到了,小姐,表少爷先挪挪左边的花瓶,然后再抽出第三排书的第……呃!好象是第三本还是第五本。”

  “试试再说。”有目标总比盲目瞎寻的好。

  借着薄雪反映的微光,主仆俩先合力搬动人高的彩绘瓷瓶,接着再抽出柜上书册。

  但一无动静,以为希望再度落空无法向宫主交代,正欲烧书以泄愤之际,书柜中央忽透出一丝光线,慢慢地往两侧移开。

  欣喜若狂的两人互视一眼,难掩欢愉的潜身而入,隐藏了这幺多年,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小姐,是恨天剑和剑谱耶。”皇天不负有心人,应允她们的祈求。

  “是真的吗?”她不敢相信的上前一抚,手握的重量令人感到畏怯。

  明显地摆放收藏品的正中央,一进暗室便可瞧见,拳头大的夜明珠照出剑鞘的寒色,一室不菲的字画、古董反成了陪衬。

  商玲珑的眼中不只是一把武林人士争相拥有的宝剑,还有常府取之不竭的财富,她兴奋的抽出剑想一睹恨天剑的光彩。

  可是剑身一抽出之际,清艳容貌顿失血色,唇办一颤地恨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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