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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厚!我又捉到了,爸爸说谎,老师说做人要诚实,不能骗人,爸爸,你要被画两个叉叉,没有爱心贴纸。”沈人人“很伤心”的摇头,这个爸爸让他很失望。

  “人小鬼大,管起你爸爸了,小孩子的责任是装可爱,不必急着长大。”一副小大人模样,他离童年越来越远了。

  他很不服气地也弄乱爸爸的黑发。“我本来就很可爱,不用装。”

  “是呀!我儿子是肥嘟嘟的小猪,每个人见了都想摸摸他头,说他是头可爱的猪。”鼓起腮帮子后更像了。

  也许真是父子天性,一向厌恶小孩的罗劭然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地适应父亲角色,跟儿子打成一片,没有五年的隔阂。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体,油然而生的父爱源源不绝,他很自然地想疼他、宠他,将他当成生命的一部份,因为他是他的儿子,他和所爱之人生下的爱情结晶。

  “爸爸,你太幼稚了,妈妈已经三天不理你了,你怎么还‘嘻皮笑脸’,一点都不担心妈妈不要你。”害他想了很多法子要帮爸爸,连最爱吃的夹心饼干都忘了吃。啊!糟了,他们一家人都有失忆症,这是“遗传”吗?

  啧!五岁的小孩也懂“嘻皮笑脸”?他儿子是天才。“妈妈不是不理我,她在工作。”

  想想真可怜,她写一本书的收入有他买进一张股票高吗?位居高位的大总裁都不敢喊忙了,她居然叫他别吵她,她正在进行神圣的罗曼史。

  “爸爸,你被妈妈骗了,我看她一直盯着计算机念咒语,一个字也没打喔!”妈妈好奇怪,她是庙公爷爷说的中邪了吗?

  “念咒语?”罗劭然讶然的挑眉。

  “就像这样,怎么办,怎么办,我该不该问他,他真的做了那件事吗?我快疯了,我快疯了……”沈人人学母亲边说边抓头皮,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咳声叹气,一下子又很难过的样子,模仿得维妙维肖。

  “你妈妈真的一个人关在房里自言自语?”是他的求婚把她逼得太紧,导致她精神失常?他用力的点头,让人担心他的小脑袋会不会掉了。“爸爸,是不是那个开大车车的阿姨欺负妈妈?”

  “童凯芝?”难道和她有关。

  五年前骗失去记忆的他,她就是他最爱的女人,害他差点和她发生关系,还自行印了一张有她和他名字在上头的喜帖,向沈家人佯称他们要结婚了。

  这么扯的事她都编得出来,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蓦地,一排数字掠过眼前,罗劭然无声地念着:VK- 4321……VK- 4321 BMW X5运动型休旅车,车上有个女人,那是……那是……怎么想不起来?他应该记得她的长相,感觉很熟悉……

  “爸爸,你的头又在痛了呀!人人帮你揉揉。”沈人人贴心地伸着小手,啪地往父亲的大脸一贴。

  模糊的影像快要清晰了,被儿子的手一拍……唉!空白一片。“人人,妈妈还有没有说过什么话,你一字不漏地告诉爸爸。”

  “说什么……”他歪着脖子,很认真的回想。“啊!妈妈抚着我的脸,说了一句人人听不懂的话。”

  “什么话。”他催促。

  “妈妈在哭哭喔!她说我长得跟四处留情的爸爸好像。”这是好话吧!他像爸爸耶!

  “四处留情……”罗劭然一听,脸黑了一半,在心里喊冤。

  他的“厌女症”不是假,曾经一度还被荒唐过的朋友笑他不举,女人玩多了终于报应临头。

  这五年来,他完全过着无性生活,不管多美、多艳的性感尤物站在他面前都一样,该有的生理反应还是静悄悄。而面对一个个搔首弄姿的美女时,总下意识地颦首,不由自主的感到厌恶。

  直到再遇见她。

  骤地,一道纤美身影出现二楼窗口,抬头望天。

  “沈舒晨,妳给我在那待着,不许动。”说他四处留情,他倒要问问谁给了她“灵感”。

  凭窗而立的女人一听见饱含霸气的狂啸,修长的身子一僵,倏地消失在窗户旁。

  “爸爸,妈妈好像没听见你叫她耶!”沈人人瞇起的笑眼似在嘲笑他越来越不伟大的爸爸。

  “没听见才有鬼……”她就是听见了才躲他,不把他当一回事。

  “爸爸,你要多看妈妈的书,才会知道妈妈在想什么,你们这样跑来跑去我很累吶!”一点都不体谅小孩子,人家的爸爸妈妈才不会玩你追我跑。

  “你很累?”罗劭然失笑地压压儿子的头,对他的“建议”倒有几分深思。

  晨的小说……

  “爸爸,你快去追妈妈,我看到她刚走过美美家的莲雾树。”吼!他真的很累嘛!老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爸爸追不追得到妈妈。

  罗劭然听了不再迟疑追了过去。

  躲在稻草堆的沈舒晨压低身子,屏住呼吸,秋水般的眸子圆睁,她安静地不发一语,看着一双笔直的长腿走过,直到消失在眼界为止。她在躲他。更正确的说法是她不晓得用何种心态面对他,她的心是矛盾的,有点怅然,有点心酸,有点被欺瞒的愤怒,以及不知如何自处的软弱。

  妳以为我为什么特地从台北下来,而且非他不可?那是因为我怀孕了,他是孩子的爸爸!

  一个喝醉酒的夜晚,视线茫茫的男人拖着蹒跚的脚步,走错房间进了她的门,不说分由的抱住她强吻,将她扑倒在床强要了她好几回。

  一颗惊爆弹从童凯芝口中丢出,泪眼婆娑地诉说“受辱”经过,不时低头拭泪,伪装坚强,抖动的双肩只要求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乍然听闻,沈舒晨像被抛下油锅炸了一回,又赤足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北风凄厉地鞭打她单薄身子,犹似经历了一番最严酷的淬炼。

  说不出的痛,百转千迥。

  又是一笔男人犯下的胡涂帐,只因醉人的酒精浓度,她能怪到谁的头上呢!只是,一个女人呀!包容度能有多大,容许这样的错误,在她以为事情有了转机,黎明前的曙光渐渐展露,她却在无预警的情况下被狠狠推入无底深渊。该庆幸吗?她并未立即点头答应他的求婚。

  唉~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把好运都叹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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