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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这句话倒是问倒单奕辰。“老和尚,你成佛了没?”

  才好指点迷津渡化他。

  过尽千帆皆不是,烟波扛上一灯火。

  “呵……求我老秃子了吧!看你能逞强到几时。”他呵呵笑地了然于心。

  是人皆有七情六欲,他若心宽岂会上和尚庙却心不在焉,下起棋来还心神不定的愁眉苦脸,叫人不用察言观色便能得知他心里有事。

  佛渡有缘人,看在相交一场,和尚总得给他一碗水喝,就看估的碗里是半空还是半满。

  知足常乐方为上上签,贪个成疾药石罔然,求神拜佛也没用。

  “幸灾乐祸呀!你不如还俗到庙口摆个算命摊,我天天吆朋呼众去捧场。”保证他叫化子要饭,两手满载而归。

  灵觉寺不需要收香油钱修缮添香火,只要推他为人看相断祸福,财源自然四通,滚滚而入淹满寺门。

  无为和尚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黑洞。“你不信老秃子的铁口直断?”

  “少用话来钓我,你这和尚就是太了,老爱插手世俗事,有空多念点经好超渡超渡自己。”他的日子照过,只除了少摸几双女人的香脚丫。

  “呵!你尽管嘴硬吧,不出三个月你必迎娇妻入门,信我一回准没错。”他可是难得开悟凡夫俗子。

  人若没有烦恼早成仙了,不若他和尚逍遥自在地看遍人间事。

  尘嚣的还给尘嚣,天庭清明能看世间儿女悲欢离合。

  “三个月?”单奕辰怀疑的携起左眉,像是他开了一个玩笑。

  “自个扪心问问,你此刻心里想的是谁。”绝不是他这个剃尚。

  “我单四少哪有想谁……”蓦地,他眼神微变。

  一道闷在心口的模糊影子逐渐清晰,叫人看了生气的慧黠笑眸正嘲弄着他,好像讽刺他的言不由衷,手中的绣花针往他心窝一戳。

  想必花垂柳非常渴望这样做,每回他多瞧了女人小脚一眼,令人不舒服的嘲笑便由她嘴角勾起。

  仿佛他天生是采花恶徒,见了花儿不采不快,宁可错采也不愿错放般卑劣。

  身为单府年纪最幼的子嗣,肩上的责任不若大哥重,没人期待他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他自个也乐得不受拘束地清闲度日。

  向来他有如脱缰的野马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女人多如星辰他当是饮水吃饭,渴了吮一口涎,饿时来个暖玉温香,芙蓉账里度春宵,他不觉有什么不好。

  可是打从那扎着麻花辫的花垂柳来了之后,他每做一件事都觉得有双不以为然的眸子在背后盯着,让他浑身不舒坦。

  连摸女人的小脚都提不起劲,有意无意往那道低头缝着鞋反的人影一睨,看看她是否抿着唇偷笑。

  想想自己也真无聊,何必在乎她在想什么,堂堂单府四少爷岂会受制于一个蛄娘家,算来她还是拿单府薪俸的下人。

  只是,他怎么也无法想像她表现出谦恭卑下的神情,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活似她真是个四少奶奶,一天不和他唱反调活似猫儿不抓老鼠般,日子会过不下去。

  而他也怪得很,干嘛无所事事的老跟在她身后打转,看着她针起线落的神态就觉得心头一阵满足,懒得再周旋群花艳妹之中。

  “施主想通了没?”顽石点不点得化全看个人修为,化外中人是不管闲事,免得遭人怨。

  没个好脸色的单奕辰一手糊了棋盘。“不下了,尽会寻我开心。”

  “风度呀!小老弟,不过连输了七盘棋用不着恼羞成怒。”无为和尚袈裟一挥,黑子白子回复原来的棋面。

  这小于定性不足,是该有个人来磨去他的锐角。

  “是打和,老秃子别想趁机阴我。”他尚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呵……瞒不了你一双明眼呀!”看来他陷得不深。

  但也差不多了。

  六神无主只剩一丝魂儿尚存,喜神临门又岂是他抗拒得了,姻缘石上早订三生,一根红线系得他想走也走不开,自甘受缚的步入罗网中。

  “嗯哼!你这和尚想蒙我还早得很,吃斋念佛显然没多大用处。”仍一肚子坏水。单奕辰顺手将棋子往前一推。

  无为和尚下一子堵住他的退路。“人生何必太认真,得与失只在一念之间。”

  “少说教了,你知道我不爱听大道理。”他思索着破局之法。

  困。

  “老秃子也不爱搬文弄墨,你这棋是没得下了。”已经被困死了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不甘心的苦思棋路,他硬是在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谁说无路可行。”

  无为和尚摇摇头的拎起一子轻放。

  “好吧,我认输了。”没有落败的懊恼,微微拧起眉的单爽辰不解一手好棋怎会兵败如山倒,毫无挽回的余地。

  “要再下一局吗?”

  明明近在耳边的问语却觉得遥远。“没意思,大师太狡诈了。”

  “棋艺不精怎可怪罪旁人,是那位四少奶奶给你气受了?”人只有不顺心的时候才会迁怒。

  花垂柳?!“她不是我的四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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