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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或者是她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单府是何其望族,岂会接纳“小家碧玉”的她,大概是杯弓蛇影自己吓自

  虽然儿时神算子曾预言她是富贵闲人命,但她自觉应该和大富人家扯不上关系,过阵子等吕宽不再对她感兴趣后,就学爹什么也不做地云游四海,当个最清闲的贫穷富人。

  囊空心富呀!

  “啊?我的瑞兰,你……你踩死了我的瑞兰……”

  语气急促却声声慢的女音由花垂柳背后传来,她自然而然的低头一瞧“小草”,随即惊呼一声抬起腿,但并非为了那株而是花圃里的软泥污了她心爱的绣鞋。

  “可怜的小生命呀!未见茁壮先夭折,我对不起你。”一名黄衫女子蹲在地上,当幼苗有生命似地与之交谈。

  好奇地望着她慢吞吞的掩土,花垂柳蹲下身一睨。“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单府的人吗?”

  “不算是,我是为单府设计庭院的人。”她说话极慢,并试图救回那株幼苗。

  “喔!”她头一回见人凡事慢得像在剥生豆子。“你一向都这么慢吗?”

  黄衫女子缓缓仰头,“很慢吗?我觉得还好。”

  一说完,她突然什么也不做地望着一堆花石发愣,像是没元气的起身,一步、两步、三步……不疾不徐的走到树荫下乘凉。

  如此古怪的举止叫人深感不解,哪有人花圃整理到一半偷懒,命好的闭目憩息,不管奄奄一息的花木曝晒在烈阳之下。

  “姑娘,你的花快死了,你不种吗?”有海棠、芍药、玉兰、杜鹃和桂花,花垂柳边算着边跟到树荫下。

  “没感觉。”不想动。

  “嗄?!”是她听错了吧?“种花也需要感觉?”

  黄衫女子慢慢地睁开明媚水眸。“心情不对种不出好花,不如不种。”

  “那这些花岂不是可惜了。”该不会是想反正单府有得是银子,不怕浪费。

  “没关系,待会三少爷会来收。”她语调缓慢地说。

  “三少爷?”怪异的不对劲感浮上心头。

  黄衫女子不愿多提的从身旁小篮子里取出一块饼递给她。“这是单府大孙媳饼西施的拿手糕饼,你尝尝,自从她到大少爷的饼铺帮忙后,生意好得不得了。”

  她的话引得花垂柳心一惊,试探的一问:“该不会二少爷的染坊也有一位擅染布的姑娘吧?”

  “好像有,不过听说她本来就是二少爷的……”黄衫女子话还来不及出口,一阵风似的急性子男子长臂一卷,旁若无人地将她带走,仿佛她注定是属于他的人。

  “乱了、乱了,我真是搅进一滩浑水。”呆愣半晌后,花垂柳自觉头疼欲裂。

  希望是巧合,绝非她所臆测的那般。

  她沿着鹅卵石步道走回单奕辰的院落,目前她暂居在此及花间鞋坊,视其情况两边轮流住,为的是避免遇上已知上当而可能找上门的吕宽。

  在花间鞋坊待上半个月有余,有酒便醉的老爹不知过得可畅意,大概是醉上仙山了。

  无意儿女情事的她是怕步上娘亲的后尘,娘亲爱上不该爱的人相思至死,那份执着她难以想像,糟老头似的爹值得她放弃一切吗?

  十七岁的她仍是不了解爹娘的情感,她知道爹为了娘意志消沉以酒麻心,企图一醉忘忧地掩去思念之苦,虽然他不曾成功过。

  为什么父女俩离群索居鲜与人来往,因为每回夜半时分,爹总会哭喊着娘的名字,为免惊吓到邻里他们只好住远些,姑婆山下的茅屋正好是安身之所。

  因此她由着他喝,由着他醉,醉沉了便不苦,人生何其短暂,饮酒放歌何其快慰。

  “柳儿姑娘你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丫鬟模样的女孩见着她走进院落,松了一口气地靠近她。

  花垂柳朝天翻了翻眼,表情是痛苦的。“小喜子,你别说是老夫人找我。”

  “姑娘好厉害哦!一猜便着,可是我叫小喜不是小喜子。”听起来像太监。

  果然。“你回老夫人一句:我很忙,明儿个再去请安。”

  要是她再听到单奕辰人品有多出色、心地是如何善良、为人谦恭有礼之类的话,她肯定会不留颜面的放声大笑,伤及老人家的心。

  老夫人的意图明显到路人皆知,即使她想了上百个理由告诫自己别多想,但是小喜子的出现粉碎了她的苟且偷安。

  小喜子是老夫人派在她身边的眼线,纵使其名义是奉命来服侍她的丫鬟,可通风报讯的本事堪与“如意居”的探子相媲美。

  她没被网罗是“如意居”的损失。

  “不成啦!柳儿姑娘,你会害我被管事骂。”她怕死了管事的唠叨。

  “骂上两句不会少你一块肉,皮绷紧一点就好。”她没良心的道。

  小喜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姑娘,你就行行好别再折腾人,老夫人真的找你有事。”

  “你告诉她我也有要事在身抽不出空,凡事适可而止。”这是警告。

  “柳儿姑娘你……”她哪敢这么回话,小小的一颗胆尚未长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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