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寄秋 > 冷面少奶奶 >  上一页    下一页


  “呃!是。”他以为她是买绣线的姑娘家,生意上门自然要热心招呼。

  他不只拿“一些”绣线,而是将大部份绣线全捏在柳编竹筐中任其挑选。

  至于她毁损的几双鞋“应该”会照价赔偿吧?反正有四少爷在场轮不到他一个伙计多事,他的工作是满足每一位上门客人的需求。

  不过他的双瞳随即因她的动作而睁大,倏地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惊叹那一手巧夺天工。

  包括真正的老板单奕辰在内,铺子里的人全傻了眼,怔忡地看她化腐朽为神奇,一针一线绣出含葩待放的丹桂挽救溺水的鸭子。

  “哇!好美的巧绣哦!那花瓣儿好像嫩得快绽放。”感觉上一股花香正萦鼻。

  小三的一句咏赞道出所有人的惊羡,只见她灵巧的穿线换线,两、三根绣针同时交错地飞舞在鞋面上,一下子绣出深浅瓣色来,宛如一朵真的丹桂在上头。

  不一会工夫,两只原本花样不等的绣鞋经她巧手一修,顿时亮丽鲜活地充满生气,令围观者都想买回去欣赏,即使不穿也无妨。

  可想而知,先前邀单奕辰游湖的娇媚少女赶紧将八两银子交给小三,一等鞋侧的垂柳绣好刚咬断线,她立刻接手。

  叹息声响得轻微,尽是赞叹。

  几乎沉溺于女子灵巧手艺中的单奕辰猛一回神,眼神复杂的凝睇扎着两条粗麻辫的她,由她身上的衣服看得出非富贵中人。

  斥责的怒言到了舌尖竟自动消失,眼神流转出敬佩之意。

  “你是谁?”

  女子但笑不语,仅用银针穿线在他袖口绣出一抹垂柳,衣动杨柳动。

  一旁的娇媚少女显然比他多一份见识的惊呼——

  “杨柳垂岸,你是扬州第一绣娘花垂柳。”

  是的,她是扬州第一绣娘花垂柳。

  犹想起三日前,她踏入单府的第一步……

  石狮雄伟,楼阁富丽,小桥流水边似正大肆整顿,石头有些凌乱堆放,回廊建于水榭之上,两旁的花花草草生得特别茂盛,看来有专人在维护、整修。

  领路的管事大约四十开外,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让人疑虑丛生,仿佛她是主来他是仆,为主人做事是他理所当然的份内事。

  但是事情出人意料之外的诡秘,好像暗地里有人在算计着,而她不得拒绝。

  不久后,管事带她来到厅堂,见到了单老夫人,她不禁想着,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已届花甲的单老夫人看来和善不摆架子,花白的银丝让她多了一份雍容气度,使人不由自主的严肃几分不敢嘻闹。

  “你就是花垂柳?”

  “是的,老夫人,我是一无是处只会玩绣线的村姑。”她的打扮正极力说明自己是一名平凡至极的小老百姓。

  单老夫人微怔了一下,随即要人送上茶点。“你这娃儿倒是有趣得紧,来我身边坐着。”

  花垂柳不若自己口中的村姑不识大体,落落大方的宛如受过良好闺训的千金落坐,不见一般姑娘家的生涩和怯弱。

  “不知夫人找我来此有何要事,我只是个小绣娘。”大户人家的规矩可不好拿捏。

  看得出她的拘谨,单老夫人和蔼地牵握过她的手轻拍。“先用用点心,喝口泉州春茶。”

  叫她来饮茶谈心不成?“多谢老夫人。”

  既然有人招待茶点,她大大方方地拿起莲子酥一咬,入口即化的绵感叫人开了眼界。

  许久不曾受过如此的礼遇,打从她以刺绣维生以来,所赚的银子大多进了酒铺,爹的贪杯她难辞其咎,纵容成性养成了他酒不离身的恶习。

  由于她出售的绣件有限,所得银两扣除日常所需余额并不多,要她上一趟茶楼奢侈一番可比割肉还疼,因此难得的享受她自是不放过。

  人要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套句酒鬼老爹的话:亏待自己便是辜负上天赐其投胎为人的恩泽。

  所以他有酒便喝,有觉便睡,浑浑噩噩的来世间一遭,到头来还有她这个任劳任怨的女儿服侍着,算来他也是个富贵闲人。

  “你觉得单府如何?”

  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花垂柳腼然一笑。“大富之家。”

  她只有一句形容词予以回复,毕竟她对单府人丁了解不深,仅能以表面之见为准。

  老夫人好笑的审视着她。“除此之外呢?可有可议之处?”

  “唔!”她不明了地轻唔一声不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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