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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说她的开销大或过于浪费不懂得节流,而是她把将近一半的薪水寄回育幼院,曾经是其中一员的她不希望如同母亲的院长太过劳累,在她能力范围内她想尽量回镇抚育她成人的家,即使自己过得很清苦亦无妨。

  但她不算是孤儿,自从她无意间与亲生父亲重逢后,她有了一个家,不过此事说来话长颇具戏剧化,不提也罢。

  “亏你乐观想得开,像野草一样充满韧性,不管多恶劣的环境都能生长。”像她就不行了,她懒得为生命冲刺,只要环境不适合她立刻放弃,绝不妥协。

  “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同学钟丽艳家是开葬仪社的,刚好人数不齐找我凑数……”而她又凶又恰又会横眉竖眼,她根本不敢摇头。

  “你真好说话。”怕她喝醉的Hermit特意在她的酒里多调了蜂蜜和番茄汁,酒的份量减少三分之一。

  “什么好说话,我今天差点吼了送葬的人,很想把鼓举起来砸在他们头上。”方良善气呼呼的说,两腮涨红像偷抹了胭脂。

  “你?”冷酷的眼流露出深沉的笑,Hermit非常明白她的胆容量有多少。

  她很气的一口喝光杯里的酒,豪气的用手臂抹去酒渍。“我告诉你,他们实在太过份了,明明是丧事大家哭得一场胡涂不知今夕是何夕,可是我往他们面前一站,所有人都笑了,好像死的人是他们的仇人而不是亲人。”

  太可恶了,她没那么好笑好吗?

  “我了解、我了解。”不能笑得太明日张胆,一定要忍住。

  “一群披麻带孝的孝男孝女居然用扶灵的手指我的脸耶!他们才刚摸过死人……”想起来就毛骨悚然,不晓得会不会被煞到。

  一阵大笑声由她身后飘过,十分同情她际遇的James送上一朵扎成玫瑰的金莎巧克力,希望她不要太……爆笑。

  喔!肚子好痛,不管从正面背面看都觉得她像一只会用两只脚走路的长毛吉娃娃,而且她还用可爱的小手捧着酒杯,那“温馨”的画面让人不由自主的扯动脸颊“会心一笑”。

  如果不听她言谈内容或许还稍稍能控制笑意,可是……不行了、不行了,先让他爆炸一下,不然他会把酒洒在客人头上,只因神经抽搐过度。

  又、被、笑、了。“Hermit,你想我需要整容吗?”

  看她咬牙切齿又不敢发作的表情,Hermit的笑声如流水轻泄。“呃,千万不要,天生万物各有他存在的必要,用不着太在意。”

  “是具有娱乐效果吧!”方良善小声的低喃着。

  “嗯,你说什么?”瞧她嘴巴动了动,八成又在说令人好笑的话。

  张口欲言,她瞧见陌生男子在她身旁的位子落坐,身子连忙一避躲到更僻静的角落。“算了、算了,我要走了。”

  像是说给自己听,她笨拙的从高脚椅上滑下来,眼睛盯着胸前小小的绿玉坠子,就是没胆子四处张望,安静得像怕人发觉的小老鼠,只差没蹑起足尖贴着墙壁走。

  看来外表开朗的她也有寂寞的时候,尤其是大家正在用晚餐的时刻,那股莫名的空虚会突然涌上心头,让她想找个人多的地方感受热闹的气氛,表示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可是不论走到何处,寂寞的感觉仍在,除了来到让寂寞人歇脚的维也纳森林。

  她是不喝酒的,却为了这间小酒馆而破例,不单单为了品尝孤独的味道而来,吸引她的是那面贴满相片的墙,以及相片中动人心弦的美丽故事——一如方才,她无法忘却孤冷的相思亭给她的震撼。

  心碎,心痛和怀念一涌而上,仿佛亭中等待情人的女子是她,割心断肠的痛让她不得不狠心割舍,留下无限忧思。

  美丽的故事背后总有一段伤心的往事,不知为了什么,听了Kin说的故事之后,她的心情反而变得更沉重,好像她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找回来将会一生活在悔恨当中。

  风铃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接触到冷风的方良善微微缩了一下脖子,头儿一摇走人黑夜里。

  “看到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落单不觉得心口轻揪了下吗?”可口的美食总是勾引肉食性动物的注意。

  “老板,你没别的事好做吗?”倒是喜欢多管闲事。

  “夜黑星疏最适合做坏事,你以为呢?”无动于衷?算他看走眼了,但是……Kin老谋深算的露出两排白牙齿,笑得十分有深度。

  “雇用我的酬劳很贵的。”男子慵懒的一起身,深邃的黑瞳迸射出鹰眼般的锐利。

  “你也可以视若无睹呀!反正羊不入虎口也会被狼吞了,明天我们就能在社会版新闻看到她的消……息。”唉!走得真匆忙,起码也该等他把话说完。

  相思亭呀相思亭,何时才能不相思呢?

  这次该有个圆满的结局吧!

  “老板,那位男客人没结帐耶!要不要我追去要债?”偶尔也该让他发挥发挥飞毛腿的耐力,不负运动健儿的美誉。

  Kin笑着转过身,用他那带点外国口音的低沉嗓音道:“那面墙好像多了些灰尘,记得一张一张擦干净。”

  “喔!我会一张一张……”咦,不对,老板一定在开玩笑,墙上的相片比他的头发还多。

  “不要怀疑我的话,慢慢来没关系,下班以前整理好就成。”他是宽宏大量的老板,绝对不会为难自己的员工。

  “什……什么?”傻眼的James怔然。

  第二章

  铁汉生从来没见过个性这么迷糊的人,一条平坦的大马路还可以冒失的三次踢到石头,两次差点撞上电线杆,还有一次笔直的朝水沟方向走去,要不是一声喇叭突然响起,她可能真要洗次污泥澡。

  第一眼发现她时是在葛老的葬礼上,负责周遭安全的他正在确认人员是否就定位,以防有人趁机滋事捣乱。黑白两道通吃的亡者在生前得罪过不少人,他的家属因而请了保安人员全程戒护。

  警觉性高的他忽然察觉丧家的哭声似乎变小了,以为有仇家上门寻仇而宣布全面警戒,吩咐属下进入备战状态,神情紧绷的等着状况发生。

  没想到在他调集部属的同时,一阵不该有的哄然笑声突起,耳边传来极其不满的小吼声,好像非常气愤自己被“欺负”,可是却少了张牙舞爪的张力,显得势单力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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