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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她视线看去,一对谈笑风生的男女由远走近,两人的脸上都散发轻柔的笑靥,看来和谐又融洽得像对相知相惜的伴侣,为了共同的理念而携手将来。

  说实在话,若非知晓其中错综复杂的内情,优雅温尔的外科医生和气质典雅的护理长确实是令人羡慕的绝配,可惜这世上有太多的意外。

  “丫头,妳就不再考虑考虑吗?”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道理他懂。

  可是没几人做得到。

  摇了摇头,冬天看着饮蜜饱足的瓢虫飞向天空。“我的路还很远,在看不见尽头的彼方。”

  她的心,很大。

  而梦想非常遥远,远到她不确定能有到达的一天。

  幸福呀!真的很难,到哪里寻找呢?

  “冬天,妳给我站住,今天要不说清楚,我就把妳的破相机送到博物馆。妳到底几时才能停下来不再流浪,一年、两年,还是像爸一样摔下山谷才甘心……”

  冬雪的吼声有着很多的害怕,她不敢让其它人知道她多担心妹妹的安危,生怕造成妹妹的负担而恍惚终日,一不小心就难以弥补。

  从小到大,她就被赋予长姊的责任,过马路要牵着妹妹的手,有好东西要分给妹妹吃,玩具要一起玩不能独占,妹妹哭的时候要哄她。

  曾几何时那个绑着两条缎带发辫的小妹妹不见了,身子倏地抽长比她更像个姊姊,不需要她护着、哄着的活出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她的世界。

  她知道姊妹情是不会断绝,而且会一直延续到她们其中一人的生命走到尽头。

  父母的早逝让她十分不安,好象她身边的人会不断的从身边走开,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没人能在她空虚寂寞的时候,给她温暖的拥抱。

  照理来说,在医院工作的她更该看破生死,来来去去的病人川流不息,有当场死亡的,有拖上一段时间才宣告不治,也有因癌症末期在安宁病房等死,每天她一睁开眼必须面对的,就是生与死。

  可是她始终冲不破死亡的阴影,总悲观的认为,人终有一天会死,只是早晚的问题。

  因为她父母死时,她都是唯一在场的人,母亲的遗体还有人帮忙处理,像清洗、上妆、穿衣服等,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仅觉得母亲睡得很安详。

  但死于山难的父亲则由警察局打电话来通知,十六岁没有人陪伴的她得一人到太平间认尸,阴森的空气令她几乎鼓不起勇气掀开那块白布。

  若非父亲怀中仍紧抱着他视同第二生命的相机,差点因残破尸首而昏厥的她根本不敢认,因为父亲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

  现在她只剩下一个亲人了,叫她怎能不害怕,万一妹妹如断线的风筝一出去就回不来,那她未来的日子会多孤寂,宛如一盏将熄的烛火不再有任何意义。

  “咳!冬雪,妳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些,医院是需要保持安静的地方。”

  似笑非笑的轻咳声让冬雪感到一阵歉意,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会令她失控的妹妹一眼。

  “相信我,我一向很自制,不做为人诟病的行为。”该死的冬天又害她出模,而且在她喜欢的人面前。

  蔺兰生又咳了,像在掩饰笑意。“我明白,妳是我们医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护理长。”

  如果她不随时吼上两声,病人的情绪会显得不安,以为住进死气沉沉的安养院,终生没有出院的可能性。

  “蔺医生,是我太敏感了吗?怎么觉得这句赞美听起来像讽刺。”他们医院创立至今不到二十年,而她是第四任护理长。

  “前三任护理长不是亏空公款,便是偷扣病人的饮食费,还有一人对年轻男病人有性骚扰之嫌,所以她实在没办法认同这句好话。

  “妳想太多了,我这是恭维。”也是所有医护人员一致的推崇。

  “谢谢。虽然我很怀疑你话中的真实性。”他笑得太满了,有几分虚伪。

  蔺兰生只是微笑而未反驳,视线越过冬雪而看向身材高姚的短发女子,削薄的发丝飞扬俏丽,像一只白天鹅仰颈向天,一副急欲冲上天的模样。

  他永远只能在后头看着她,却始终也跨不过她划下的那一条线,如南极和北极遥遥相望。

  “感情真好呀,两位!一同来巡视病房。”真正的交流是有共同的兴趣,共同的话题,而不是风逐着月永无休止。

  冬天的一句话令两人脸色微变,一是略显黯然的苦笑,一是脸微红的瞪了她一眼。

  “亲爱的冬天妹妹,要见妳一面真的和四季替换一样难,不到秋末冬初是不会见妳出现。”如冬之女神,季节末到犹在冬眠期。

  该死的话不说,不该说的话偏说得顺口,她还懂得惹人发火的艺术。

  一脸无辜的冬天幽默的回道:“亲爱的冬雪姊姊,我上次回来的时间是春末夏初,而且待了快一个多月。”

  差点没被台湾的炎热气候给烤焦了,一遇到大停电的那天,她赶紧收拾行李走人,免得烤成人干。

  “一年之中有八个月没待在台湾的人有资格开口吗?一个多月应该没什么了不起吧!”还是一样找不到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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