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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你这张嘴真……”令人无奈。

  苦笑停留在寒冬夜脸上,骤起的男音陌生而冰冷,让他倏地绷紧神经,表情转惊。

  “夏天,你的命真大,居然还能毫发无伤的出现我眼前?”甜美的祭品,夏天的响宴。

  “你是……”这声音好熟,但是……

  “她”却是女人。

  “你敢把我忘记,你好狠的心呀!认钱不认人。”“她”的声音又恢复娇柔的女音。

  处之泰然的夏天就怕火烧到她的脚而不畏“她”。“钱是世上最保值的小可爱,不爱它的人是傻子。”她爱钱是事实不需隐瞒,没人能动摇她对钱的喜爱。

  “市侩。”“她”低啐了一句。“你利用司法害人,我要代天理惩罚你这恶人。”“她”的声音又变了,偏向中性。

  “等你成仙了再说,不入流的把戏别拿来唬人,丢人现眼的见不得人,滚远点别来扫路,你没看见这两个病号决挂了吗?”她从不否认自己市侩。

  夏天的嚣张行径连卡莱儿夫人都摇头,她拒绝寒冬夜的搀扶要他全心对付歹徒,别为她而分心,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照顾。

  虽然她看起来不需要接手,神勇得令人想晕倒。

  “你……你怎么敢羞辱我……你又羞辱我……”“她”突然凄冷的放声大笑,“我的祭品,神的点心。”

  “去你的点心……”啊!好痛,踩到火星了。

  猛地跳起来的夏天忽然击出一脚,因为太意外了,没人料到她会有此举,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出神入化的踢倒“她”,然后脱下鞋子直呼脚痛。

  简直是一场套好的剧码,离奇得叫人不敢置信,可是它却发生了。

  “夏天,你还好吗?”呃!他还是别立遗嘱的好,以免她半夜给他一脚好当寡妇。

  “不好,我脚痛。”要命的假期,她最少有一个礼拜不能走路。

  “我背你吧!”瞧她泪眼汪汪地真让人心疼。

  “当然是你背,不过老妖……卡莱儿夫人怎么办,她不是受伤了。”她很不喜欢自己的良心在这时候冒出来。

  “我很好,一点小伤。”明明伤得很严重的卡莱儿夫人高傲的抬起下巴,一跛一跛地在前领路。

  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幢房子了。

  “你那叫一点小伤,我这不是没什么,你分明讽刺我故作姿态。”两手一环,她多副人轿。

  反正她自私惯了,就让她再少次良心吧!

  “夏天,卡莱儿夫人没那个意思。”寒冬夜也知道自己小题大做,可是仍放不下她。

  “你们是一丘之貉,你帮她不帮我。”姓寒的一家人果然不是好人。

  “我没有……”

  渐远渐小的声音消失在火光中,无人关心被火焚身的“她”是否无恙,那一脚将“她”踢入燃烧的烈焰中,火焰瞬间爬上“她”全身。

  火蛇滑过,乌亮如瀑的长发顿时灼成短发,露出一张秀气,但绝对是男人的脸孔。

  他是卫理,纽约警察急于缉捕的炸弹客。

  一名厌世者。
  “我们为什么要带着她,让她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拥挤的地道是潮湿的,一根手腕粗的蜡烛等于所有的照明工具,充满霉味的空气仿佛传来腐朽尸体的气味,阴冷而不通风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迷宫一般左转右弯,湿得滴出水的泥墙满是青苔,几只死老鼠剩皮的挂在岩缝间,前方的路幽暗得似乎没有尽头,胆子小一点的人恐怕会吓死。

  第一次走自家地道的寒冬夜有些欷吁,活了三十年才知道家的地底是长这般模样,并无想像中的难受,只是湿气重了些。

  刚吸了药,所以他的呼吸道不算太糟,调稳了呼吸的速度他能控制支气管的收缩,不致因不流通的气流而产生气闷现象。

  游泳增加他的肺活量,他能平顺的呼气吸气不受影响,倒是他背上唠叨的女人直喊冷,一副冬天提早到来的模样令人莞尔。

  “寒冬夜你哑了吗?我问你话干么不回答?”夏天无聊地想找人吵架。

  实在太闷了。

  “是她跟着我们,我们没有带着她。”他由眼角看一眼极其狼狈的女人,不同情她的自做自受。

  脚上少了一只鞋不知何时掉落,发乱如草失了优雅,一低一高踩着水洼尾随其后,不时跌跌撞撞地哀声连连,让原本诡异的地道更显寒森。

  她的神情、她的高傲全被一层沙裹住,不再美丽的脸孔只剩仓皇,完全不像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夫人。

  “带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很丢脸,你是不是对她起了邪心?”虽然上了年纪,但身段保持得十分惹火。

  为之失笑的寒冬夜假意要丢下她。“少说些孩子气的话,她有披件床单。”

  不致赤身露体。

  “有披跟没披差不多,若隐若现不知要勾引谁。”准没干好事,瞧她一脸慌乱。

  她的暗示让唯一的男士不免好笑。“你要是话太多不妨下来走动走动,试试我会不会被勾引。”

  夏天瞪着寒冬夜的后脑勺勒紧双手。“卡莱儿夫人,如果我谋杀了你的少爷会怎样?”

  走在前头的卡莱儿夫人没回头,冷淡的回答,“他的遗产分我一半。”

  神情冷肃,眼底却流露一丝笑意,两人像孩子般的对话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一段天真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忧岁月。

  寒家是个冷漠的家庭,再加上她受英国礼教的缘故,她已习惯以严谨的态度待人,用严厉的神色管束仆佣,浑然忘了自己也有放恣的一面。

  受气喘所苦的少爷从来没有笑过,但是自从夏天来了之后,他不只神情变开朗了,笑声也渐渐变多,连她都受了感染,不时微露笑意地感谢夏天的出现。

  “哈!说得太帅了,我要移情别恋爱上你,咱们合力花光他的财产。”不管多难也要努力,散金一定比聚金容易。

  “喂!尊重一下轿夫,我还没死。”他活着更有价值,继续累积财富。

  “不!我们当你死了,可惜没把你的遗嘱带出来,”不过她的备份文件已传回纽约,只差没落款。

  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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