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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啊!春天!”

  就是春天的感觉。

  一声讶呼打破详和的宁静,惊走了地蝉的声音,蓝色的天空快速变化,为无礼的人类带来一时的乌云,慢慢拢聚。

  原本清丽的眉眼已经够动人了,没想到真正的美丽隐藏在褪色的花巾之下,巧丽的小脸泛著苹果红,鼻俏唇润不失天真,让人有种少看一分便觉世界失色万分的感觉。

  没有魅惑人的艳丽,只有淡淡的清新和亮眼,像一股雨後的新绿猛然袭来,震动人心最薄弱的轻湖,冷不防地印上她的容颜。

  发黄信纸上的古老爱情发生在他身上,彷佛被春天烙下印的聂沕离终於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了。

  那是一种共属的共鸣,激荡出令人心满溢的音符,跳跃在心的五线谱谱成一首醉人乐章,幸福的花朵绽放左右永不凋谢。

  原来写信的男人所表现的便是这种深情,即使生命走到终点也不忘释放最後一抹炽芒,只为不舍了了厮守。

  他的春天来晚了,纯净清雅的容貌映著灵秀。

  “呃,你的朋友是不是颜面神经有毛病,怎么嘴角直抽搐?”像惊愕过度扭伤了神经转不回来。

  她是叫春天没错、可是不用歪著脸歌颂她,她还没那么伟大。

  “别理他,他这个毛病很久了,见怪不怪。”形容得真贴切,抽搐。

  冷视的聂沕离以眼神警告身後的案日冯保持一定距离,不许他靠得太近窃听两人的交谈,好奇地歪脖扭脸好引起注目。

  他的眼中说著:她是我的,休想染指。

  而蔑视上司指令的秦日冯依然故我,人前一步,人後一步维持一尺之距,不近不远刚好形成接收器,将眼前的一举一动记录在万用人脑内。

  “他没去看医生吗?我知道有家国术馆的推拿功夫不错,还可以替人针灸。”哇!换边,歪得真彻底。

  “病入沉疴,百药难医。”离死不远。

  秦日冯斜瞪他一眼。不发言代表他涵养好,别当他是空气讨论,好歹尊重一下基本人权。

  他抽搐的原因是太过惊讶,难以置信罢了,医学名词上来说叫暂时失律症,而不是颜面神经障碍,他健康得能挑战五十公尺障碍赛。

  “他好像不太满意你的说法,用三角眼瞪你。”啊!看错了,是偷瞄。

  “是吗?”聂沕离斜睨了秦日冯一眼,投射冰刀无数。

  微微一颤的大跟班顿了顿,停滞不前的暗自收敛嚣狂行径,春天一般的女孩眼露淘气,他倒楣地中了一箭。

  秦日冯把距离拉大,安分守己的固守本位,只把耳朵竖直“旁听”,偷摘桃的岁月已经久远,用不著多个人把风。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台北的房子都淹大水吗?怎么你会买下春天小镇的鬼屋?”这附近没什么大型商店,最高的大厦只有七楼。

  和百货公司、连锁商号林立的大都市一比,他们的小镇显得有点小儿科,像五脏俱全的麻雀难以与大鹏鸟相提并论。

  这些年人口外流的情形并不严重,但是也没几人会迁入,来来往往的观光客是冲著温泉馆和海上休闲娱乐而来,短暂的逗留他们非常乐意,长期居住的兴趣则缺缺。

  除了出生和死亡,这个镇起码有十年没人从外地搬进,更别提大手笔的购入上亿豪宅,光是打扫就是一大问题。

  秦日冯忍不住脱口叫嚷,“鬼屋?!”喝!果然和鬼脱不了关系,他就说这屋子看起来阴森森的。

  偏偏某人不信邪。

  “房子有没有鬼你最清楚,需要我赞助投影设备,好使影像更逼真吗?”捣蛋鬼不就在眼前。

  吐了吐舌头,春天扮了个可爱的鬼脸装儍,“如果你打算发展观光事业的话,鬼屋的卖点一定引人入胜。”

  没见过不一定没有,老一辈的人曾见过一男一女的身影徘徊不去,一在屋内一在门口,明明相望却像看不见似的越过彼此,继续无尽的眺望和等待。

  叹息声也由那时传开。

  只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难以遏止,一次两次尚有些畏怯,次数一多胆子也变大了,由大白天的出没转为黄昏造访,越待越晚反而不怕了。

  庙里的师父说鬼有分好坏,只要心存善念不主动招惹,他们也不敢任意伤害人,这叫阴阳有别。

  “若说我打算收购‘春天温泉馆’改建度假饭店,你说可能性有几分。”聂沕离试探地提起。

  春天的表情微怔,认真的看了看他。“零。”

  “零?”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我外婆不会出售温泉馆,你最好打消念头,她把温泉馆当成命一样的宝贝,连我不小心刮掉一公分的漆都得受罚。”她是念旧的人。

  记得那次她挨了十下板子不准吃晚餐,半夜饿得受不了直喝开水,心疼不已的姑爹才偷渡一块面饼让她止饥。

  “我说说而已,你别当真。”真有那么顽固?

  “少来了,我看你是在探我口风,外婆的温泉馆是地方上的古迹,你敢动一草一木就是和镇民为敌,他们会拿扫把将你轰出镇。”

  “连钱也打动不了?”他不信。

  聂沕离的霸气显现在脸上,他认为任何东西都有一定的价码,没有钱买不到的道理。

  或许他处在功利世界太久了,习惯以金钱看待物品的价值,心 自有一套标准收买人性,完全忘了世上还有一种人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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