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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三道不同的声音入不了东方沙沙的耳,她打开略微受潮却还能用的电脑,输入一连串的指令,破坏游轮的抽水系统和主电脑。

  谁说杀人需要刀,沉没一艘船也用不著炸药,科技挂帅的今日显现出人类的愚蠢,创造出毁灭自己的仪器。

  “三妹,你别忘了是谁在你落海时与你共生死、拚命救你。”爱情的力量叫人动容。

  “大恩不言谢,我已经以身相许过了。”一报还一报,两相扯平。

  “三丫头,想想那艘游轮的造价,更别提每月的营收惊人。”叫她老死在船上都行,前提是寿终正寝而非死於非命。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有保险可以再买。”重新上漆改称玫瑰号。

  “三姊,你真要害死三姊夫呀!”好可怜哦!爱上蛇蝎女魔。

  “去!”死小孩。“你活腻了是不是,小心我踹你下海喂鲨鱼。”

  讯号一送,强烈的爆炸声震动四周海域,波及到小艇差点被大浪一盖,三个东方家人用力一划避开,穿著救生衣的东方沙沙则指挥若定。

  不一会儿,有艘快艇驶近,接他们上不远处的新颖游艇,一起观赏迎风号的葬礼。

  “三小姐,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一位中年男子恭敬的立於一旁。

  东方沙沙取过望远镜一看游轮的进水量及船上慌乱的人潮。“丑王,你认为我是不是很坏?”

  “不,小姐只是爱玩。”她是他看著长大,她的心性他最清楚。

  “拿人命来玩?”好好笑,姓葛的居然滑倒,他还前後左右的一瞧,看有没有人瞧见他的糗态。

  蠢毙了,每个人都忙於逃命,谁会注意他。

  “如果小姐有心要置他们於死地,不会事先通知海防队和救难小组有海难发生。”顽皮呀!

  一旁紧张得要命的三人一听,差点没上前掐死她,原来她早准备了救兵不怕人跟著船一起下沉,那他们何必划得手酸腰痛,在船上等待救援就成了。

  但是他们克制杀人的冲动,丑王是她的人,也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为了不成为海中一缕孤魂,他们决定放她一条生路。

  其实说穿了是没胆。

  “死丫头,海防队来得及救水吗?”她看电影上的船都沉得很快。

  “我算过进水量的速度,迎风号会在三小时後沉没,而救援小组会在两小时内赶到。”她没那麽狠心想害死心爱的男人。

  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凡事别太笃定,她就是变数。

  在他百般纠缠下,不爱他变成是为难自己,所以她向爱举白旗,但是她不会告诉他,她爱他,免得他太得意笑破了肚皮。

  “你……你真的很贼,我们都被你骗过去了。”吓死人了,她太任性妄为。

  “有趣吧!惊险的海上历险记,等你们老了好写一本回忆录。”她要让他们记住,别惹烈火玫瑰。

  “去你的惊险之旅,回去以後要收惊!”东方柔柔拿起另一只望远镜看得哈哈大笑。

  朱玉娟和李珞儿被人……不用说是谁了,大家心里有数,两人扣在一起,左手扣右手在前头,另一手互扣置於後,以至於没法子动作俐落。

  船体吃水倾了一下,两人跌跌撞撞的跟著歪来倒去,一人没站稳两人都遭殃,偏偏又不和地互持己见,导致一跌倒就很难爬得起来,像两只花猫在打架。

  “三丫头你快看,你的男人在吼什麽?”好像在咆哮吧!

  东方沙沙看了一下微笑。“他在骂:该死的,你居然敢把船弄沉。”

  透过望远镜,她明白地感受到他强烈的肢体语言。

  “是吗?”她怎麽看不出来。“天哪!他是不是疯了,笑得好狂。”

  东方沙沙放下望远镜,闭上眼睛聆听海浪之外的声音。“他在笑说:可恶的女人,真有你的。”

  她的心也在笑,他是懂她的。

  人的一生中总在寻觅一半的圆,可是往往自大的认为自己不需要,一再任由机会由指缝中流失,等要回头去拾时,岁月已压扁原来的圆,只剩下扭曲的无奈。

  爱上一个纵容她胡作非为的男人算是她的幸运,不管前世或今生,爱情的本质永远不变,存在於人心。

  前世,她忘了。

  今生,她正要开始。

  就爱他吧!

  一个执著所爱的男人,她的未来。

  “你们喔!是注定在一起,只有你听得见他的鬼吼鬼叫。”

  烈火般灿烂的笑颜盛开,一朵绝艳的玫瑰在风中说著,“我爱你。”

  我爱你——

  风传送到他耳畔,勾起的嘴角欣喜若狂,她终於回应了他的爱。

  隔著无边的海洋,两颗相融的心不分离,他们都在说著爱你。

  爱你,爱你,爱你……

  ***

  五十年後。

  “老婆,说你爱我。”

  “滚远点,死老头,你占了我五十年的便宜还不够呀!谁要爱你?”臭美。

  “老婆,我好爱你喔!我们下辈子再结成夫妻好不好?”他要追到来生。

  年过花甲依然美丽的老妇跳了起来。“你别又来了,我不要再嫁你一次。”

  同一张脸看了五十年都腻了,换个人尝尝鲜不好呀!干麽老爱玩前世今生的游戏,一大把年纪还以为自己很年轻,做什麽无聊事。

  “老婆,小心你的腰……”唉,她还是学不会照顾自己,没他在一旁看著怎成。

  “我的腰很好,再跑个五千公尺都不成问题。”她是烈火,张狂无休。

  满脸皱纹的他一脸暧昧的凑近。“是吗?我们很久没做爱了。”

  “去!老年痴呆症又发作了,三天前你才嚷著一次不够。”也不瞧瞧自己的体力硬是逞强。

  “一日不做如隔三秋,三天就等於九年,想当年……”日夜操劳,拚出一堆成绩。

  “你够了没?从年轻无赖到老……你有没有看到隔壁刚搬过来的小鬼?”害她蠢蠢欲动。

  “老婆,你想吃嫩芽呀!”单无我一口酸地搂著她有些下垂赘肉的腰。

  “神经,你不觉得他很好欺负的样子?”像她家的东方取巧。

  他笑得很阴森,像变态老头。“别太过份了,人家还在发育。”

  夕阳西下,一对老夫老妻扶持著走在林荫大道,忽地传出狗挨拐杖的凄嚎声,以及变声期男孩的呜咽,老人家的笑声相当开怀。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的意思是人活到老还是要欺负人,不管你是年少还是年老,有义务来让他们玩。

  “妈,你看阿公阿妈又要欺凌小动物。”正义之声及时出现。

  但是,正义往往会迟到。

  “哇!大哥哥好可怜,怎麽有两个不一样大小的脚印在脸上?”好奇怪喔!

  “这……”小女孩的母亲踩过男孩的肚子。“他不乖。”

  如此颠倒是非的话绝对是东方家的遗传基因,排行老八的少妇牵著小女儿不敢骚扰前头恶作剧的双亲,妖邪的紫瞳泛著笑意。

  她想:多美好的画面,好感人哦!

  老来为伴——

  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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