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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丫头,你今天吃了几斤炸药,所谓来者是客,你好歹和颜悦色的问声好,这是基本礼仪。”

  东方沙沙扯扯脸皮做出不堪其扰的假笑。“先生,你好,走时请关门。”

  “好不耐烦,你一向都用臭臭的口气赶客人吗?”大略看了一下,她的办公室还不是普通的乱。

  但乱中有序。

  明明看似一堆杂志、报纸层层相叠,她伸手取来零零散散的客户名单、取款金额明细表,和一日入帐所得报告书,绝对不会搞混。

  人家的垃圾桶是装垃圾,可她的桶里是签收单、发票和欠债到期通知单,林林总总的小便条纸,和一般垃圾无异。

  通常“正常”的公可行号会有秘书或小妹稍加整理,不然至少会雇用清洁公司定期打扫,不过他极目望去的结果是一片狼藉,就算天天有专人清理,恐怕敌不上破坏的速度,大家习惯了率性而为。

  而要一群昔日兄弟穿西装、打领带的装斯文上班族是不可能,瞧他们个个肉横目凶地露刺青,一看就是要债的好手,委托人的定心丸,难怪生意络绎不绝,电话响个不停。

  但没人有空去接,或是说不屑去接,会打电话来延期的大多是准备跑路的债务人。

  烈火讨债暨资讯企业公司的第一条规章明白写著:你敢赖债就看好一家老小,黄泉路好走,地狱难行,剁了肉做成包子照样得还债。

  这绝非他虚言恐吓,大门口左侧正贴著此标语,而右侧只有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给、他、死。

  黑帮作风仍不改骨子里的叛道离经,横批更是简单——要债。

  叫他好笑的是第三分局就在斜对面,如此明目张胆的告示居然未获取缔实为可疑,若无挂钩让人难以信服。

  “你算哪门子的客人,自动自发地指挥我的手下泡茶,当我死人呀!”她随手甩出造型可爱的日本手绘瓷杯。

  一句话,非常贵,日币两百三十七万。

  单无我身形随意的略移了一下。“我来谈生意。”

  “生意?”东方沙沙不信的一嗤,由破抹布下拎出一张申请表。

  “不需要填表吧!我要债的对象你很熟。”他的眼神满是腻人的甜意。

  信他才有鬼。“照规矩来,你不填好要债对象的资料我上哪讨。”

  “有道理。”他掏出纯金制的钢笔,满像回事地书写。

  “写就写你干麽看我,嫌我那一脚踢得不够重是吧!我好心点让你好事成双。”礼数周全。

  “残害未来的老公是你吃亏,坏脾气老是不收敛。”一次就够他刻骨铭心。

  “你有完没完,我和你不熟,表填好就可以滚出去。”真想再踹他一脚。

  看他满脸柔意就叫人想吐,好好的一张酷容冷面全给糟蹋了,摆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态多好,燕居梁下雀窝巢,各不相干。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烈火玫瑰栽了,一洼不知死活的粪土努力增肥添料,打算移植燃烧众人的稀有玫瑰至温房独享,让她恨得牙痒痒。

  几乎她身侧的兄弟和朋友都当他是第一男主角,只要他吩咐一声如同她下旨般,卑躬屈膝地应声答有。

  眼看他侵权侵到自个地盘,她要再不反击就等於承认他的胡言乱语,明摆著大开门户等人自由进出私人地界。

  也许,她该让烈火玫瑰复活,恋血的刀刃正散发火红的霞光。

  “老婆,你太无情了吧!我们怎麽会不熟呢?”他浅笑的抚向她的颊。

  忽地,手背一疼。

  “小心玫瑰的刺扎人,玩火者终将自焚。”还没人敢调戏她。

  舔舔腥红血液,不在意的单无我将申请表格推向她。“我填好了,甜心。”

  “门很好认,我不送了。”她像塞糖果的小孩似随便一卡位,敷衍地连看也不看。

  “我建议你瞧瞧申请表上的委托内容,你一定很熟。”深沉的黑瞳闪著点点笑意。

  “我有没有说过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东方沙沙两指一夹,抽出先前塞进去的薄纸。

  “据我所知,只要是男人你都挑剔。”这一点让他心理平衡些。

  她并非针对他而排斥。

  “你的‘先知’叫人憎恨……”蓦地她停下未竟之语,冷笑地揉掉那张纸。“你向我要债?!”

  “欠债还债是天经地义的事,莫非你想赖我债?”看她气得不轻,紫火漫烧。

  东方沙沙横过桌面捞抓他的领带。“我欠了你什麽?”

  “情。”

  “情——”他够胆,不怕凌迟。

  “从前世到今世,你欠了我一千两百零六年又三个月半的感情,我要你还。”他要追讨情债。

  一瞬间,一张狂妄狷冷的自大脸孔覆上古人模样,似真似幻地与现今的他交错,排山倒海的恋潮奔涌而出,一股强大的压力朝她面上袭去。

  是震撼,也是抗拒,她顽强的一瞪。

  “你要我怎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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