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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那抹粉蝶似的身影,心情不由得沉重些,全是拜“善心”之举而毁掉多年情谊。

  若不是为了救县令之女,若不是信任千金女,岂会被她撞见两人衣衫不整的相拥在床,让她气恼的拂袖而去,至今仍未现身。

  其实他是有口难诉,全是被所谓的大家闺秀所害,谁会晓得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会半夜爬上男人的床,偏又教夜半想找他捉流萤的她逮到。

  做人坦荡又如何,不敌一番假象,他再也不善心大发,宁可无情冷心,好过一再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两次的善心,两次的伤痛,够了。

  相信善有善报是愚人,苍天无眼。

  “大……大哥,你……”柳膺月吞吞吐吐的有些局促,为难地想找两句适宜的话。“义母她……”

  光看他支支吾吾的表现,恩天随大概有个底。“家仇未报,你就这么回娘吧!”

  回家这些年,他都是用“家仇未报”来搪塞义母的逼婚。

  “怎么成,你都不小了,恩家的香火……”他很不想当三姑六婆,可是……

  义母因家变而长期茹素礼佛,很少出佛堂,但为了恩家传承,不得不三番两次耳提面命,嘱他多提点些。

  恩天随微眉一敛。“恩家香火有你,早点娶房妻室多生些男丁来承继。”

  “我又不姓恩。”真是的,老要算计他。

  “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你想一笔勾销,可怜娘用心抚育你。”恩天随故做愠样地睨他一眼。

  柳膺月的俊脸一垮,当下成了漏斗。“大哥,你在折煞小弟。”

  长兄未娶,小弟岂敢掠美,分明要拖人下水嘛!哪有“外人”继承恩家产业的道理,何况如今盛况,全是大哥一手打造出的江山。

  坐享其成非君子所为,报恩另有他法,才不要沦为义母和大哥争斗下的筹码。

  “就事论事,咱们是一家人。”言下之意要他多吃少言,一张口的用处不是挑是非。

  “根本在以长兄身份压人。”连自家兄弟都摆出一张严谨脸孔。“别忘了女人青春有限。”

  女人青春有限?!恩天随不解的肩微挑。

  “别装蒜了,任家表妹的心意你还不明了,她快十九了,还要人家等多久。”

  “噢!是她。”对于女人,他倒没啥注意。

  不管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女人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样,娇柔做作不坦率,自私伪善而故作矜持,丝毫无个性却又爱装温雅娴淑。

  终归一句话――碍眼。

  “什么叫‘噢!是她’。”他故意学兄长口气。“人家可爱你爱到骨子里,人在福中不福这句话听过没?”他为任家表妹抱不平。

  恩天随剑眉一扬,冷然地说道:“若是你喜欢这份‘福气’,改明儿我教人上任家提亲,成就你这番喜事。”

  “什么?!”柳膺月气得眼一瞠,不由得提高音量。“你……你……少玩我。”

  任娉婷是扬州第一美女,父亲乃当地知府,论身世背景都足以堪配追云山庄的庄主,更何况知府夫人还是已逝二夫人的胞妹,这亲上加亲岂不快哉!

  不可否认,任家表妹不但容貌出尘,举止得宜大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烧得一手好厨艺,若非佳人心中有系,他哪会枉做君子。

  美若天仙的婷婷佳人,非凡俗人可沾,只好远观不可狎近。柳膺月可不敢妄想摘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哥我在成全你。”眼神一转,他将冷沉的视线投注在叶片上的水滴。

  这场雨,是该停了。

  “成全?!别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想把责任的包袱丢给我。”他又不是傻子,乖乖跳进陷阱里。

  就算他肯,任妹妹也不可能点头,郎无情妹无意,哪成得了一个缘。

  而且义母可打定主意,要兄长娶任家表妹为正室,谁教她懂得讨老人家欢心,常借故陪老人家而长期留居,为了不就是一份痴心。

  现今还住在客居留风阁呢!

  “言重了,膺月,大哥……”语音因一阵异味中断,他看向门边。

  一道很狼狈的身影站在门外回廊上,铁青的脸色似在忍受着某项不堪,迟迟不入内。

  “上寅你……”柳膺月捂着鼻,尽量不使自己笑出声,以免伤了和气。“你掉到粪坑?”

  应该不至于吧!以他的身手而言。

  一身屎臭的江上寅脸部表情僵硬,一口气梗在胸腔不得出。“庄主,放粮吧!”

  “放粮?!”两兄弟同时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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