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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太子,借一步说话。”司徒遥玉抢在太子回宫前,先一步拦下他。

  “有事?”东方珩面色摸然,似这世上已无能引起他兴趣的事。

  “这样下去好吗?太子妃她……我是说你该振作一点,别因为太子妃的事而一跟不振。”国家需要他,东浚国百姓也期望他开创新世面。

  “你的劝告我会听迁去,不过再给我一些时间,不会太久的。”他痛苦的说道,每呼吸一次,心口便深感疼痛。

  东方珩明显的消瘦一大圈,神情憔悴,眼行叹丝,气色不佳的像生了一场重病,让人忧心他随时有倒下可能。

  “不是我要催促你,而是你该有身为太子的自觉,重情重义并非坏事,但是要权衡轻重,你已经荒废两事甚久……”连向来最闲散的他都看不下去,直道情字害人不浅。

  有此殷监,以后他绝不重蹈覆辙,年妃到了就挑个姿色平庸的女子为妻,生几个黄口小儿,一生庸庸碌碌无妨,就是别涉及情爱,沦为像好友一样,深情不悔的痴情种。

  “司徒,别为我担心,我会有分寸的,你去忙吧!西南一带的水患就偏劳你了。”百姓为重,他不会一直委靡不振。

  “你……算了,再让你沉淀几天,若是你再这副死气坑沉的样子,可别怪我用我的方式让你清醒。”太子之于东浚图太重要了,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摇头又叹气的司徒遥玉说了几句出自肺腑的重话,便心情沉重的离去,他明白这段时间对太子而言太难熬了,但除了等待外,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风是凄冷的,入秋的枫叶红似南青瑶流尽的血,踩着白玉为砖的廊道上,痛失所爱的东方珩面上凝郁,难有欢愉。

  他走进熟悉的太子寝寓,却已是物是人非,华丽的宫殿像一座巨大的牢笼,将他重重困住,让他有飞不了的伤悲。

  “瑶儿,你在作梦吗?梦里可有我相伴?别再贪睡了,快点醒过来,我在梦外等着你,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吧!少了你的世间好寂寞……”

  修长指尖抚着四陷的脸颇,昔日秀婉的娇颜已失去光泽,只剩下淡淡的呼息起伏着,向深爱她的他说着她还活着,并未死去。

  被风吹动的妙帐报开一角,露出躺在金黄云锦床褥上的憔悴女子,那几无血色的惨白面容竟是谣传中静身亡的太子妃—南青瑶。

  “你很累了是不是?为了南烈国和东浚国的交战而心力交瘁:你不必再忧心仲仲了,我已经把事情解决,并把陷害你的坏蛋揪出来,送到你父皇手中,战争结束了。”瑶儿,你为什么还不醒来,想折磨我到几时?

  原来南青瑶落海前,她反应机敏的点了全身几处大穴,将中箭的伤势减到最低,给自己留下一丝生存的机会,她并不想死。

  为了见心爱男子最后一面,她使出师父所教的闭气功,也就是江湖失传已久的龟息大法,她以假死状态幸存下来。

  可是命是保住了,经过治疗后伤口也已无碍,却因中毒太深而昏迷不醒,仿佛沉睡的海底珍珠。

  即使如此,东方珩仍细心的照顾她,衣带不解地哈伴左右,他这般深情与用心,连年过半百的老御医都深受感动,更加勤翻医书想找出解毒之法。

  “……你在怪我新婚夜扔下你不管吗?相信我,瑶儿,我丝毫没有怀疑过你,只是情势紧急,我不得不出城应战,没来得及向你说个分明,你……”他忽地便咽,眼神忧伤。“不该做傻事,万一你有个万一,要我如何独活?”

  神色痛苦的东方珩不断对床上人儿低喃,不见厌烦地一遍又一遍,只求妻子能睁开眼,回应他的执着。

  他的深情让身后的侍女红了眼,看着日渐虚弱的公主,自责甚深的侍香这才明白二皇子骗了她,他接近她,只是想借由她的手害死公主。

  她好后悔为爱而痴狂,以为替喜欢的男人做一点事是爱的表现,殊不知反而害了,待她如姐妹的主子,她心如刀割。

  “太子殿下,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公主她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她会……好起来的。”她泪水盈眶,说着自欺欺人的安慰话。

  任谁瞧了此时躺在床上的南青瑶,十个有八个说她活不了,另外两个是劝他们准备棺木,将后事办得风风光光,她时日不多了。

  虽然大家心里有数,可是没人敢说出口,就怕打击到太子。

  “你说她是不是又瘦了,我该不该命令御厨熬煮些滋补粥品为她补补身?”他掬起骨瘦如柴的小手,那毫无重量的纤细让他好生心痛。

  “够了,太子,你已经为公主做太多了,她……若知道你吃得少又不肯安歇,她不会开心的,求你让奴婢照顾吧!奴婢不会让公主有一丝不适。”她才是罪该万死的人,是她害了公主。

  无视跪在脚旁求他的侍女,东方珩目不转睛地凝视妻子。“下去吧!不要打扰我和爱妃相处的对光。”

  “可是……”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以手背抹去颊边泪水。“太子,你会累倒的,公主不乐见……”

  “出去!”他低喝。

  侍香垂头丧气的往外走,走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手上捧的药盅又返回。“公主该吃药了,我喂她……”

  她话还没说完,东方珩已一把抢过汤药,他一手扶起妻子,让她轻靠在怀中,再细心地吹凉冒烟的药,小口小口地哺进她嘴里。

  昏迷中的南青瑶不能吞咽,喂入口中的汤药由唇畔流出,他见状以巾帕轻轻拭去,再把盅里的药含在嘴里,以口亲喂。

  此情此景叫人感动又伤感,相爱的人为何不能相守,非要残忍地折磨他们,让人尝尽悲痛。

  “御医在宫外候着,要不要传他们进来?”虽说药石固效,总还有一丝希望。

  “传他们规见。”东方珩神色温柔地抚着妻子发丝,以指代梳替她整整发。

  “是的,太子。”

  七、八名蓄胡的御医鱼贯走入,其中以头发半白的老御医为首,依宫规向太子行礼。

  “免了繁文褥节,先替太子妃诊诊脉,看她今日的情况是否好了些。”他说对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手指扰不停地梳理妻子长发。

  “是,太子,冒犯了。”老御医诚惶诚恐的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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