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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但实际上,他们就是毫无自由的囚犯,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监控,不能有朋友,不能与他国的质子来往密切,甚至出入府邸要向上通报,得到允许方可外出。

  “很意外吗?看你的表情好像进入一座华丽的鸟笼,它美则美矣却缺乏生气,是不上锁的死城。”质子们是游魂,整日晃来荡去,无所事事。

  “华丽的鸟笼……”十分恰当的比喻。

  雄梁画栋,水榭楼阁,鹅印石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墙面,照亮一室阴暗,也照出使人心寒的凄凉与寂寞。

  这就是人质府吗?为什么感觉有股寒意袭来,那风……很冷,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而她却不知已待了多少个日夜。

  “不用感到惊讶!人质府的人像圈养的牲畜,地位低人一等,我想贵国皇帝对俘虏也是这样的待遇吧!”说是来客,待遇却远不及服侍大官的婢仆。

  “不可能,父……呃,我是说皇上一向善待人质,每月拨下的款项足以令客国娇客过得奢靡。”他不敢说能如在祖国一般畅快过活,但起码的开销绝不吝啬,力求质子们住得舒心。

  人质的存在形同互不侵犯的约束,亏待不得,他姨母之女,受封圣德公主的表妹亦在他国为质,若有妄动,她同样也会受到伤害?

  这是确保邦交不变的玫策,虽然有臣子上奏废除,宣称是不仁道的行径,但是各国行之有年,想改变非一朝一夕可以办到。

  “你觉得多少算奢靡呢?瞧瞧这金碧辉煌的假像,我们连做件衣衫都捉襟见时,得省吃俭用才得以温饱。”南青瑶越说越小声,近乎耳语,听不真切。

  东方珩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她含在嘴里的话。“你们过得不好吗?”

  “寄人篱下算是好吗?”他是东浚人,她不好多做评论。

  说好嘛!那就太过矫情,人质府官员个个仗势欺人。言行上从不掩饰轻蔑,让人质们知道自己是下等人,不配与他们平起平坐。

  更甚者,若不顺从他们,打压尚在其次,严重时只给冷饭冷菜,或是发馊的隔夜饭,让人洗冷水澡,卑劣的行径罄竹难书。

  可若说不好,却也有它的便利处,至少在南烈国时,后宫女子不得擅自出宫,她贵为公主也只踏出宫门几次,不像这几年能偷偷出府,亲身体会百姓的生活。

  有利也有弊,优劣各半。

  “算了,别听我这些惹人牙疼的牢骚话,侍香应该整理好房间了,我领你过去。”惊觉说太多的南青瑶连忙打住,她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严守男女之别,她没有能落人口实的本钱,一旦闺誉有损,伤及的是南烈国的颜面。

  “等一下,你是哪一国的质子?”他越瞧她清丽秀美的容貌,越觉得在哪见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有差吗?不就是吃闲饭的蠢虫。”她自嘲地抿唇一笑。

  “南是南烈国皇族姓氏,你若不是公主便是郡主,再无其他可能。”他推论判断。

  南青瑶笑得很淡,一抹月光投映在她身上,衬得她有如欲乘风而去的广寒仙子。“公主也好,郡主也罢,在这里有什么差别。”

  “告诉我,你的全名。”他抓住她,想要得知她的真实身份。

  “放开我,不要让我后悔引狼入室。”她目光清明,直视他鹰般双瞳。

  不畏不惧、不卑不允,她清越坚毅的态度折服了东浚国太子。“你一向都这么逞强吗?”

  “客气了,东方公子,我只是遂循先祖教海,不让自己有愧于天地……”一阵晕兹袭来,她体力不支,身子微晃。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伸手一扶,手上的重量出手他意料的轻。

  眉头轻皱的东方珩惊愕的低看怀里人儿。她简直比他养的鹰儿还不具份量,只稍轻托便可离地。

  骤地,一块系着红线的白玉滑出她衣领,倏地殊起的黑瞳盯紧那枚璃龙玉佩,内心的冲击难以言谕,她是……她是……

  答案呼之欲出,他却难以置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头晕……”她挣扎地要站直身子,可是有人却不肯松手,固执地搀扶。

  “你中间的名字是青,南烈国大公主南青瑶。”他不记得她的模样,却晓得将贴身信物给了谁。

  当年的印象已十分模糊,算算,他们长达九年不曾再见过面,而他也快忘了曾有的约定,直到看到这枚家传玉佩。

  许多记忆在刹那间涌现,荷花池畔的公主,安安静静地丢着糕拼,喂食池中的水鸭,不与喧闹的皇子皇女们一同胡闹。

  她有双出奇灵秀的眼眸,无垢又澄澈,仿佛他东浚国最纯净的乌玉,干净得不掺一丝杂质……

  东方珩望着同样港净的眼眸,心中有着了悟,原来他的似曾相识不是错觉,她是他亲口定下的太子妃。

  “你怎知道我的名字?”南青瑶讶然,平静面容出现一抹慌色。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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