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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一睁开眼,何水莲看见老旧生霉的天花板、墙壁有些剥落的痕迹,地板有股油味,很浓很浓的煤油气味。

  光线很暗,窗外天空颜色可见已近黄昏,微弱的霞光很美,一时间竟让她忘了阶下囚的身份,闲适地坐在有嘎音作响的木板上品赏。

  身边传来细微的哦呢声,翻转的震动感提醒她不是一人受困,还有无辜受牵连的同伴。

  “巧表姐,你还好吧!”

  “不好,非常的不好,我想打人。”唐巧云抚抚头,哥罗芳的药效使她昏昏沉沉。

  “希望你要扁的对象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何水莲先行撇清责任归属问题。

  表姐是她母系方面的亲属,听说唐家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这些年看少槐表哥追得鼻青脸肿,大伤小伤不断,她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母亲是唐家的例外,尤其在强势婆婆的压抑下,她成了何家最沉默的媳妇。

  唐云巧在昏暗光线中狠瞪她,“你找错了男人,连坐罚听过没?”

  “匹夫无罪,怀壁有罪,你想当不明事理的昏君我也只有认了。”何水莲说得很无奈。

  “哼!你就会拐着弯骂我。”挪挪手脚,一阵痛感因绳子磨手产生。

  “我们都是铁达尼号的罗丝,我哪敢造次。”

  窗外静默无声,不知有无人监牢。

  “是幄!你的杰克呢?正为他的赌场事业醉生梦死,搞不好连我们快沉溺了还不知情。”天呀!

  绑得真紧。唐云巧的眉头不禁轻蹙。

  “表姐,别挣扎比较好,那是一种特别防范人逃脱的结,你动得愈厉害反勒得愈紧。”

  看她恍若无事人后云巧就有气。“你当来度假呀!还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好忧心呢?”要她像疯媳妇般拍门哭闹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有教养的淑女,不做有损形象的事。

  “想办法脱身,我可不愿当某人的陪葬。”若能活出生天,她马上下嫁少槐。

  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才想到别人的种种好处,唐云巧便是这般。

  拖着不结婚是怕卷入何家的权力斗争,看她姑姑在何奶奶的高压政策下,不复唐家人的傲气,她就觉得心寒无比。

  少槐虽然非嫡生子孙,但是何家只剩他和表妹两条血脉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贵如何奶奶也不敢真的排挤,顶多不给好脸色看而已。

  要是她和水莲都命丧于此,何奶奶算计了一辈子的权势顿成泡影……她不由得想笑。

  “很好嘛!你还能笑得开心。”换何水莲有点不是滋味,仿佛风采被人抢了去。

  “莲,你能想像少槐当总裁的嘴险吗?”一定悲愁满面,大喊着要弃职出走。

  “真高兴你的幽默还在,我这个‘上司’亏待你很多?”竟迫不及待想干掉她自立为王。

  唐云巧抿着唇苦笑,“不是要窜位,如果我们有命出去。”两人都死了,少槐能不扶正吗?

  何水莲静默沉思,她的话不无道理。

  此刻她心中浮起的人影不是挚爱的男子,而是无法无天,任意横行,拥有遭绑架N次的恶魔姐弟。同样是高度智慧的生物,为何她做不到转危机为灾难,轻轻的拍拍灰尘,用着绝对清澈无垢的水眸说:她不是故意的?

  天色转为暗流,新月一轮由东边渐起。

  不是没有想逃的念头,而是窗口明显太小,根本看不到底下是何光景,而门肯定上了锁,她们两个动弹不得的弱女子怎么有生机。

  看来不是劫色,她们身上衣物尚且完整,若是求财……歹徒不是死得很惨就是赚翻了。

  段天桓的女人?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愿猜想,是黑社会的恩怨?

  但是最骇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女人为了一己之私的爱恋会自我催眠,相信只要除掉情敌就能挽回旧日情爱。

  愚蠢至极做出的疯狂事不能以常理判断,所以她禁止自己去想,无知是一种福气。

  埋头于沙中的鸵鸟看不见危险,所以心安。

  “奶奶铁会吐血,何氏终究落于外姓人手中。”死去的姑姑终能进入何家饲堂,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小方牌位立于一侧的小小供桌。

  “求求你,行行好,别再悠哉的等死。”她还有时间幸灾乐祸。唐云巧心中莫不称佩。

  将死之人不该如此无动于衷。

  何水莲动了动麻痹的手。

  “不然你提供个点子,我来合计。”

  “你……有没有人说你很赖皮?”快被她气死了。

  “有。”

  “谁?”唐云巧很好奇谁是同盟。

  “你。”

  “我……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瞧瞧,也许里面住了一位来自火星的房客。”她才会尽说些气人的外星语。

  月升至屋檐,一抹折光吸引了何水莲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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