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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一幕幕教人鼻酸的回忆如潮水般诵来,夏语接不想再去想,口中含着香浓甜腻的蛋糕,心中却觉得满是酸涩,以为已经忘怀的心伤,又隐隐发疼。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不得不离去的理由,但不是现在。”他保证,她会是第一个知道事实的人,在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

  “我不想听。”她任性的说。

  初日辉用力握住她柔嫩的手心。“语绫,我不要再错过你了,我要找回你放肆的笑容,只成为我一人温柔的羁绊。”

  “温柔的羁绊……”那是她吗?她不认为她拥有他口中的温柔。

  望着他深浓的黑瞳,夏语绫迷惑了,一瞬间仿佛回到那个神采飞扬的年纪,在那段无优无虑又充满欢笑的日子里,他们追逐着夕阳余晖,取笑彩虹的短暂……

  不,不该再留恋这褪色的回忆,她必须清醒,属于两人的夏天季节早过了,他们不再拥有色彩缤纷的青春。

  美丽学妹的容颜又跃入脑海中,夏语绫倏地抽回手,目光低垂,用着坚定的语气说道:“你怎么晓得现在我身边没有羁绊?我快三十了,有个知心人为件并不意外,我的他呀,你也认识,还记得当年替我们偷顶楼钥匙的同学吗?”

  “你和他在一起?!”他骤地一震,绷紧的身驱僵硬如石。

  “他一直都在呀,从你离开的第一天起,他便以守护者姿态陪着我,始终不变,他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那个人确实也在她的心里占了极重要的位置。

  “小夏”他低唤,暗眉的声调中布满稚心的侮悟和痛苦。

  “回不去了,小初,就像艳红一夏的凤凰花,在高唱骊歌后,在夏天的尾声谢了。我们的季节已被秋天取代,慢慢进入严冬……”

  回不去了吗?

  就因为那个他没有犯错却必须接受惩罚的夜晚,他的人生不再完整,整个重新洗牌,犹如陷入没有光明的黑暗期。

  他为此愤怒过、抗议过,嘶吼着大声咆哮,用种种方式宣泄不满,痛恨老天对他的冷酷,一夜之间剥夺了他骄傲的自尊。

  只因为继母满脸泪水的低泣,蜷缩着身子,模样像只受伤的小鹿般惊恐,当她谴责着他的罪行,一个他莫须有的罪名便被定下。

  那时他父亲站在房门口,眼神却是那么的冷摸,既无怒,也不恼,脸上只有一片教人喘不过气的摸然,仿佛眼前看到的并非疼了十六年的亲生儿,而是一个陌生人。

  那是他的错吗?不是,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众人看他的神情仿佛他是一头末驯化的野兽,纷纷闪避,谁也不敢靠近他半分。幸好他知道,还有个人不会轻易听信流言,即使众人言之凿凿,她都会留到最后陪他厘清真相,再告诉他人生难免有风雨,度过去就一帆风顺了。

  可是,他却见不到她,无法见到她,昏昏沉沉地被带离旧光灿烂的岛圈,飞向地球另一端遥远的国度……

  “一手烟、一手酒……不是早就戒了,怎么又犯瘾?想在这当中麻醉自已?”霍子旗走进执行长办公室,看着好友道。

  夜幕低垂,满室清冷,初日辉站在玻璃帷幕前俯视着底下的繁华夜景,车水马龙和亮如白昼的城市灯光相映照,他却只觉满身寒意,只得吸饮手中的酒,企图由入喉的温辣极取一丝暖意。

  “是不是一旦错过了,就永远回不到最初的原点?人的一生中,是否总有几个不可避免的遗憾?”他觉得心中的那抹艳旧高他越来越远了,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什么时候你也会伤春悲秋了?那个处事冷静、不可一世的男人哪去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有何事的自难倒过你?”霍子旗看不下去的问。好友是无坚不摧的捍将,总能将摆在眼前的障碍——清除,他从没见他如此颓丧过。

  冷酷、强捍、坚决,好友有着别人所不能、万夫莫敌的王者气势,纵使眼神不屑、嘴角冷诵,脾脱着不入眼的一切,都不能否认他生来便是站在高处的强者。

  望着底下来往的车潮,初日辉吐出一口白烟,一脸抑郁。“人不可能一辈子顺遂,从生到死何其漫长,也有过不了的难关。”

  “希望你指的不是小夏学姊。”不然这可就是最大的关卡,且路上满是荆棘。

  他顿了一下,苦笑。“霍子,你认为她会成为我的遗憾吗?”

  霍子旗莞尔一笑。“她结婚了吗?”

  “……有男朋友一名。”对方在当年就是他眼中最刺目的一根钉。

  “那会造成影晌吗?”

  “什么意思?”他昧起眼。

  “没有结婚前,人人都有可能成为她踏入礼堂的另一半,“男朋友”三个字不过是名词,不代表是定数。”

  “你是说……”初日辉原本晦黯的黑眸忽地一亮,一扫适才的阴霆。

  “你是足智多谋、狂妄蛮横的风华太子爷,难道还会怕抢输一个不是对手的对手?你以往的自信都埋在酒瓶了吧?”

  不去做,怎知会不会是遗憾?霍子旗一言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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