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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搪塞。

  “为什么你不为父亲工作?”

  “我学商,他是昆虫专家,怎么也帮不上忙。”江月昙带头地走向馆主办公室。

  办公室在二楼,陈列馆主要集中在一、三楼,二楼虽然亦摆陈一些蝴蝶标本,但是不开放参观,那是逃不过百年雷击的蝶精遗骸。

  在蝴蝶馆供人欣赏的蝶姿全来自蝴蝶谷,蝴蝶的寿命通常不长,一旦停止了舞动,遗下的美丽便成了透明橱盒内的娇客。

  这里有成千上万不同姿态的蝴蝶,吸引了卫森的注目,脚步始终迈不快,徐徐如龟步般漫行,不愿放过每一份精采。

  近了。

  脑海中浮起这两个字,他在一群蝴蝶中找寻七彩麝香凤蝶,眼底闪着复杂心思。

  是失望还是庆幸呢?

  “没有七彩蝴蝶?”

  “五彩的倒是不少,七彩蝴蝶世界难寻,你喜欢双环凤蝶、琉璃纹凤蝶,或是宽青带凤蝶?这只雌褐荫蝶有少见的斑纹,还有长须蝶……”一提及钟爱的蝴蝶,江莽就像关不住的湖水,不断地往支流宣散,填满大大小小的水溪深壑,流动着生命。

  “你是?”

  “我是本馆的馆主,你是卫先生吧!”他热情中带着几分戒心。

  “他是我们公司的总裁。”江月昙多事的介绍,希望博得父亲的专注。

  江莽平静地望了她一眼。“你长大了,孩子。”

  “你错过了我的成长过程。”她语含怨怼。

  “我尽力了,是你母亲将你带离我身边。”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尽职的父亲。

  “是你太迷恋蝴蝶,枉顾母亲的伤心。”她在责怪他,让她明明有父亲却像单亲家庭般少了父爱。

  小时候太天真,以为父亲爱蝶是来自一种天性,单纯地喜欢蝴蝶的风姿进而收藏建馆,供更多喜蝶的人们观赏。

  一直到她小学毕业那年,母亲忍受不了心爱男子的冷落,愤而带她离开家别住,她才得知母亲的心事。

  原来她恋孺的胡蝶是一只千年蝶仙,而父亲早在少年时期便爱上非人的她,从此浸淫在蝴蝶的世界里,渴望求得一份奢爱。

  执着了二十年,父亲在家族的压力下娶了母亲——苦等他多年的学妹。

  本该是美满的婚姻,但是生下她后,父亲毅然放弃高薪的工作,带着母亲和她定居蝴蝶谷外,并建了全台湾藏量最丰的蝴蝶馆,自此忘却自己是有家小的男人。

  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他的一生已奉献给蝴蝶,眼中再无旁人,忽视家中有人倚门等待,泪湿孤枕。

  人言痴心,心在哪里?她有一对全天下最痴情的父母,却也是最可怜的父母,因为他们爱的对象不是彼此,错牵了姻缘。

  “月昙,你不了解蝴蝶的美。”江莽指的是一馆缤纷的蝴蝶。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蝴蝶让我失去父亲。”她说的是人。

  “你……”他不愿多费口舌。“卫先生,你见笑了。”

  卫森指指加大框的一只彩带鸢尾蝶。“你见过比它大的蝴蝶吗?大概有初生婴儿的三分之二身长,宽达半公尺。

  “这是本馆最大的蝴蝶,我想世上找不到第二只。”那是早夭的鸢尾蝶精,修行七十年了。

  “我的意思是……”模模糊糊的印象冲过记忆关卡,卫森脱口而出地说:“人般大小的七彩蝴蝶。”

  江莽猛地一惊,推推鼻梁上的棕框眼镜。“你真爱说笑,天下哪有那么大的蝴蝶。”

  “蝴蝶谷里不就有……”

  “月昙!”他轻斥一声,瞄了她一眼,“抱歉,小女很久没到山上来,有些事记错了。”

  觉得被轻忽的江月昙眼神一黯,将视线调往一只只垂挂在蓝色天花板的模型蝴蝶。

  在他的心目中,蝴蝶永远是最重要。

  “我听说此处有座山谷满是蝴蝶,莫非是令媛口中的蝴蝶谷?”卫森迂回地试探。

  “是有座蝴蝶谷,不过它不出售。”江莽一口气就表明态度。

  熟悉感似乎在呼唤潜意识的影像。“卖不卖是一回事,里面当真住了一位仙子?”

  “这……呃,道听途说,道听途说,是故友买来养老用。”此话半真半假。

  胡蝶收养了一位人类小孩妙舞,为了使她能适应群体生活,她常常出谷安排妙舞去接触人群,并依正规人类的方式上学及交友。

  胡蝶有张不老的容颜,实际上她的年岁无人能及,说是养老并不为过。

  “你的故友很美?”卫森有些吃味的问。

  江莽神情一柔。“她的美丽令日月失色,世间已无此佳丽。”

  “能否引见?”一股蠢动在他体内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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