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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呵呵!叫你看穿了。”向青华讪笑地触触伤处。

  作戏总要做做样子才好取信於人,白震天的身手是不弱,但他也非半吊子赌徒,当初王爷看上他的不光是赌技,还有过人的武功底子。

  赌技智囊团的成员个个善武,除了陪三小姐琢磨赌术外,另一项要务就是保护她的安全,自然得精挑细选出高手,因此他的能力绝对可以闪过那一剑。

  以秋儿的精明慧质,不难看出他的小把戏,所以一再怂恿被妒火蒙了心的男子大开杀戒。

  她的算计他略知一、二,无非想趁两人交手之际开溜,同时报复他们的出卖和自大,最好两败俱伤都别去烦她,这才是一石二鸟之计。

  不想成为掌中棋,受点小伤是在所难免。

  云化二重天,天之上是神,天之下是人,各有灵通,休讲天机,全赖一张嘴。

  “什麽好兄弟,你就见不得我快活是吧!”两眼气红的白茫不甘地朝他肩上一捶。

  啧!真重,想害他得内伤。“姻缘自有天定,谁叫你挣扎了两年还不表白,兄弟我也无能为力。”

  “少说风凉话,我自认脸皮没你厚,迟迟开不了口。”懊恼已无济於事。

  “秋儿不适合你。”

  “你说反了吧!是我配不上她。”他有自知之明,月与星相似却差之千里。

  秋儿的蕙质兰心不输一位闺阁千金,优雅不失清灵,脱俗而绰约,理智中犹带一丝慧黠,出尘的五官染上不凡的气度。

  若非家道中落,否则以她的姿容早已是王孙公子们追逐的窈窕佳人,何需劳心劳力为八王爷府争气卖命。

  雪泥难和,天与地看似相连,其实始终两两相望,他是自惭形秽,明明心存恋慕却无法更进一步,徘徊在原地空对自我。

  可是看到那个人的出现,他又不免有几分怨妒,是他先发现她的美好,实在不愿拱手让人。

  “白兄弟勿妄自菲薄,秋儿太聪慧了,她需要的是一位能制得住她的男人,而你只会被她牵著鼻子走。”

  “我甘愿不成吗?”他口气恶劣的冲出一句,随即怅然地抓抓头皮。

  向青华善解人意地搭上他的肩。“去喝一杯如何?春儿酿了新酒。”

  “不醉不归?”

  “好,陪你醉个痛快,当是赔礼。”他口里说得豪爽,实则在心底哀号;先喝一大碗解酒菜不知有无功效?

  “哼!你欠我一个老婆,记得要还。”白茫拎起他的衣襟赌气说道。

  “是、是,我准备改行当媒人公。”专牵红线。

  失意的人最大,他舍命奉陪总成了吧!

  一年有四季,月有盈朔,人也不可能天天顺遂,当存後顾之忧,方解百年之祸。

  那厢春风得意,这头失魂落魄,欢乐几家有。

  “走走走,去喝光春儿的好酒,咱们来当楚狂,狂歌笑孔丘的虚伪……”

  声音渐远,一片黄叶飘落。

  自是多情。

  白家堡一声声咒骂言词流泻一室,满地的污纸任意扬放,字字清丽有馀,力道不足,看得出不用心。

  一位娇媚的俏佳人趴伏在书桌,有一划没一划地抄写著女诫和三从四德,墨乾了又添,袖口沾上了污黑而犹不自知。

  好个班姬,守寡就守寡嘛!干麽没事写了七篇女诫,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教壤後世人。

  “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和事,不辞剧易。天哪!当女人当得这麽辛苦,我宁可出家当尼姑。”

  埋怨不已的白绿蝶写得手发抖.在纸未誊上参拾柒,表示是第三十七遍,往後还有六十三篇。

  要她晚睡早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通常她是早早上床安睡,近午才起来,能不多事就尽量不沾染,双手细白不愿操劳。

  什麽“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妇不事夫则义理坠废,若要维持义理於不坠,必须使女性明习义理。”丈夫是天,必须敬谨服侍,但是若遇到残暴不仁的良人呢?亦要谨守愚规盲从吗?

  哼!班昭嫁了个好夫君曹世叔才能有所成就,若是夫君是荒淫无道之徒,她哭都来不及了,哪有空间编书立传,左右汉室荣衰?

  “贞静清闲,行已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整齐,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绩,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功。”

  唉!外面的天空好蓝,她为何得和死人的歪句周旋,瞧瞧“叔妹”篇写得多荒唐,与丈夫兄弟姊妹相处要识大体,明大义,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不可一意孤行失了和睦气氛。

  拜托,若是姑叔诬陷大嫂偷人难道不用辩解,任其屈辱加身,然後悬梁自尽以示清白?

  荒谬,愚昧,这是自贬其身;班昭一定没受过气,所以无从得知被人凌辱的苦,班家一门都受汉室重视,夫家哪敢得罪,不捧在手心当宝才怪。

  “莫儿,和儿,你们写好了没?”不耐烦的白绿蝶一睇坐在一角的两抹人影。

  一蓝一绿的孪生姊妹各执墨笔一枝,挥汗如雨地用心临摹,整整齐齐地叠好十数张纸,不似另一旁龙飞凤舞的杂乱。

  主子有难,婢女挽袖相助。

  “小姐,你别催嘛!耳无淫听,目不斜视是什麽意思?”笔划更多。

  “少罗唆,快写,我心情非常不快。”讨厌的臭墨,更想摔了它。

  “小姐,你以後就避著堡主一点,不要惹他生气。”和儿甩甩手,大胆地呼出一口气。

  手酸死了,小姐犯错,丫鬟就苦命了。

  “你到底是服侍谁?我还不够忍让呀!”不然她何苦抄书。

  “显然还忍得不够。”她小声的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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