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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不行,我反对,那是爸爸的书房,不能让一个外人随随便便进出。”他想都别想。

  一提到与父亲共享的私人空间,傅青蒲的反应就特别激烈,像要和人拚命似的口吐白沬,浑然忘却他牙刷了一半还含著牙膏。

  现在他可是完全清醒了,是被吓醒的,一双眼睛如牛眼般瞪大,企图以微薄之力阻止“敌人”入侵。

  在他的想法里,不是父亲的书房神圣不可侵犯,而是里头有他们点点滴滴的回忆,不能平白被个外人糟蹋了,毁去他们仅剩的想念空间。

  “你这孩子是牛呀?怎么老是讲不听,毛毛躁躁没有定性,房间空著也是空著,你还分什么外人、自己人。”不就是一间书房而已。

  他父亲都去世那么久了,也该清理清理了。

  “妈,他给你灌了什么米汤,你干么尽帮著他说话?”胳臂肘是弯里不弯外,自己才是她心头上的那块肉。

  傅母好笑地一叱。“又在说什么浑话,你还没睡醒是不是?快去洗把脸别让人看笑话了。”

  瞧他那脸邋遢相,口水还挂在嘴角,真是不像话。

  反观人家玉坎多有教养,人长得好看更有礼貌,见她在厨房忙著还会帮忙排碗筷,甚至将屋里屋外打扫了一番,一点也不当自己是外人。

  自个栽的瓜是好是坏她最清楚了,真要跟人家比还真比不上,光是那身气势就输人一大截,放不在一块比较。

  “妈……”博青蒲委屈地一喊。

  “去去去,别碍事,你今天不想上班了?人家比你早起都穿戴整齐,准备工作了。”就他磨蹭著,像只懒虫。

  傅母推著儿子往浴室去,还把毛巾拧湿放在他手上让他擦脸,十足的慈母作风,不许他在梳洗完毕前开口。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情,希望孩子能过得好,早晚加衣,三餐温饱。

  自从丧夫以后她就把重心移到三个儿女身上,老大乖巧她很放心,凡事打理得妥妥当当用不著她操心,甚至还能反过来照顾她。

  老二是个男孩子就显得浮躁了些,没个定性又很冲动,一开始她就不赞成他当警察,害她每天有担不完的心,就怕他胡来有个闪失。

  而一想到原本活泼好动现在却变得安静怕生的小女儿,她的心口就会一阵阵抽痛,仿佛针扎般难受,泪水含在眼眶里暗往肚里吞。

  “妈,你别一直催我,时间还早嘛!”才七点多,赶得及交班。

  “早?”呵!他还有脸笑。“人家玉坎不到六点就起床了,还帮我把报纸拿进来。”

  “妈,你不要满嘴玉坎玉坎的,人家跟你没那么熟。”拿报纸,他是狗呀!直接用叼的不就成了。“等一下,你怎么知道他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下对劲。

  “因为玉坎昨儿夜里就睡这里,我当然一清二楚喽!”哪像他睡得不省人事,连地震来了也不会翻身。

  “睡这里……你是说他昨天晚上就来了?!”为什么他毫不知情?

  “小声点,想把天花板给拆了呀!大惊小怪穷嚷嚷,你就不能给我长进点吗?”尽在外人面前丢脸。

  “我……哎哟!你干么打我脑袋?我不过声音大了点,哪有大惊小怪。”都是他害的,没吭一声就跑来鸠占雀巢,没有羞耻心。

  “打你是想看你能不能变聪明一点,不要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不知轻重,老让人放不下心。”尤其他的工作又那么危险,他一出门她就开始担心。

  他要不聪明怎能升上分队长。这句话傅青蒲可没胆说出口。“妈,这家伙真是昨晚就来了?”

  “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叫声杜大哥不会少你一块肉,你这鲁性子要跟人家多学学。”学个三分样也好。

  “学他的虚伪不成?整天戴张假笑面具。”叫人看了不舒服到极点。

  “你又在念什么,不吃饭吗?”什么笑不笑,他要去卖笑呀!

  他吃得下才有鬼。“那他睡哪里?我们家不过就这么点大。”

  客厅吗?未免整理得太干净了,不像有人在此躺了一夜的样子。

  “你姊房里。”傅母说得极快,怕人听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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